虚无幻界,第九天。
血色的天空下是褐黄色的大地,虚无幻界的清晨有些潮湿,瘟雨还没干,地上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泥泞。
幽青面无表情的踩在泥地上,他的鞋底磨破了,所以就脱了鞋,赤着脚,一路向北的逃亡着。
不知怎的,幽青的心很痛,仿佛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似的,总有一种压抑,难受到想哭的感觉。
幽魂族各自分散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漫无目的逃亡,而幽青则不然,他很冷静,在远远听到另一个方向传来人修的哄闹声后,果断回头向反方向跑去。
也正是因为这灵机一动的原路返回,幽青成功躲开人族修者逃出了密林,看到了燃烧殆尽的篝火,看到了那棵巨大的幽冥树——但他不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逃出密林的人。
“呼。”
幽青喘着气,他已经精疲力尽,双腿像灌了铅,踩在泥地上步履艰难,感觉像背着一块重逾千斤的巨石似的,身体无比沉重。
他这一路都紧绷着神经,丝毫不敢懈怠,只是现在实在有些坚持不住了,想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哪怕休息一炷香的时间也好。
“我这是怎么了……”
幽青停在原地转了两圈,看着这个空旷的世界,眼角不由得滑下两行泪珠,他自己也很诧异,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但就是有一种很揪心的感觉,很疼。
“人族应该不会追来了。”
幽青一屁股坐在泥地上,乱糟糟的头发犹如一团杂草似的遮住他苍白的面孔,脸颊两侧挂着两道泪痕令人心酸。
“哥哥,你还好吗?我先去北方找师兄,然后在那里等你,你会来的对么……”
“如果你没来,那就在缥缈界好好修行,我会替你跟着师兄征服虚无幻界,到时候看谁还敢看不起我们两兄弟?”
“哈哈,这件事够我们吹一辈子牛了!”
“嗯,幽崖、幽轮回、幽骨、幽杨……我在北方会等到你们谁呢?”
“可恶的人族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师兄,你不是说,可以和平相处的吗?”
“师兄,你错了……”
幽青呢喃着,垂着头坐在泥土里,眼皮沉重。整整半晚上提心吊胆的逃亡还不算什么,幽青现在的心情很糟糕,各种负面情绪折磨的他痛苦不堪,只想闭上眼睛沉沉睡一觉——管他青红皂白,先睡个天昏地暗再说。
心中想着,幽青直接侧躺在地上,倒头睡了过去。
他太累了。
……
李战宛如闲庭信步般背着手,向东方走着。
约有五十个神采奕奕的人修死心塌地的跟在李战后面,因为所有人储物袋里都多了两颗饱满的幽魂果,全都是李战分给他们的。
这些人族修者中,除了李战从追杀幽魂族的那近百修者中带走的三十余人外,还有梁锤、薛炎,辰陌等人。不过他们倒是没有像其他修者那样欢欣雀跃,一个个默不作声的,心中感慨万千。
先是跟着成莽,又是跟着张浪,几番折返后……最终却是跟着李战向东方走去。
他们在这场虚无幻界的历练里,就像几个玩偶,傀儡似的,永远这么漫无目的,跟在别人屁股后面,不知该去向哪里,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不过,想那些干什么呢?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们只想在虚无幻界里多混上一段时间罢了。
……
李战悠然自得的走在最前面,目光飘向远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嗯……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他应该是原路返回,从而逃离密林了吧……倒是聪明。”
“不过,这样正好。”
“毕竟,张浪还活着。”
语罢,李战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做事向来追求“万无一失”,若是真想赶尽杀绝,自然不会留下任何漏洞给幽魂族一线生机。
但他还是留下了,甚至如果所有幽魂族都没有发现这线生机,李战还准备故意放走一个。
因为李战需要一个人去给张浪通风报信,告诉张浪人族对幽魂族做的事情。
至于李战呢,在人族面前是斩杀多位幽魂族的“英雄”,而在幽魂族,在张浪面前却是那个煞费苦心拯救幽魂族的人。
李战这步棋走的近乎完美,所以,他将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
北方,怪山。
张浪缓缓睁开眼睛,他昨夜在洞外与贾州结束那场闹剧后,就闷闷不乐的回到山洞里补了一觉,现在睡醒已是血日当空,天色大亮。
李霸斧、夏侯屠歌与贾州三人坐在旁边点着一团篝火,火光映照着他们满脸的愁容,这三人交头接耳的似乎在小声商量着什么。
见状,张浪偷偷摸摸的从地上爬起来,他这一觉睡的很舒服,精神饱满,伤势在龙血与良药的辅助下恢复了大半,现在除了身体依旧很虚弱外,已经没什么其他大碍了。
对了,还有他的脑子依旧不正常,那些煞气就像一条条蛊虫似的,深埋于张浪识海中,影响着他的神智。
所以,处于疯癫状态的张浪,屏息凝神,手脚并用,小心翼翼的在地上爬着,爬向夏侯屠歌——夏侯屠歌正背对着他,完全没察觉到张浪的苏醒。
“嘿!”
在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下,张浪猛然从背后扑向夏侯屠歌,一把搂住了其纤纤细腰,两条腿盘了上去,整张脸都贴在夏侯屠歌后背上,透过轻薄的衣衫能感觉到夏侯屠歌滑嫩的肌肤。
夏侯屠歌被吓得一哆嗦,上半身被张浪坠的向后仰去,慌乱中原本盘膝坐着的两条长腿下意识弹开。
只见其左脚踹向贾州裤裆,右脚直接踹翻了篝火,蹿出来的火星子差点溅到李霸斧脸上,把李霸斧吓得连滚带爬的闪开,整座山洞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啊!”
贾州宛如杀猪般惨叫一声,夏侯屠歌的这一脚劲道十足,差点把他踹的断子绝孙,强烈的痛楚涌上心头,贾州整个下半身仿佛都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