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你先回去。”
夏侯屠歌俯身拭去李莹莹眼角泪珠，又轻轻推着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回屋。
“哦。”李莹莹点了点头，乖巧的跑回了屋舍。
看着李莹莹离开后，夏侯屠歌才转头看向白发仙，并没有回答李霸斧的去向，而是反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十年前都发生了什么？”
夏侯屠歌无法理解，白发仙这么一个地位超然的仙人为什么会在把一儿一女抛弃在荒郊野外，尤其那时的李莹莹还是个尚未断奶的婴儿。
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致使白发仙如此狠心？
白发仙略作凝思，他的眼神中透着沧桑，仿佛被勾起了万千思绪，半晌后，才叹了口气，道：“此事牵扯甚大，多说无用，我也不想再提。”
“多大的牵扯能让你狠心弃子？莫非天塌了不成？！”夏侯屠歌不解。
“天塌？”白发仙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喃道：“若那魔祖成功降世，称之天塌也毫不为过。”
“魔祖？”夏侯屠歌满头雾水，越听越迷糊了。
“嗯，传说中不亚于圣祖的一位存在，被无数魔洲修者奉为神明。”
白发仙唏嘘道，心中五味杂陈，顿了一会儿，继续开口，道：“十年前，魔祖尸身现世，若不是吾等将此事瞒住，并未告知世人，恐怕将要普天之下，人人自危了。”
“恰逢那时，我夫人为我诞下一女，便是莹莹。”
“许多与白某不和的愚仙散出谣言，说她是魔星转世，说我一子一女皆带有魔性，甚至要加害于他们。”
“白某寡不敌众，迫于无奈只能将她兄妹二人遗弃于荒山，又将其血脉气息封印于吊坠之中，这才幸免于难。”
“甚至，就连我自己，都感应不到。”
“也正是如此，白某才能斩断羁绊，心无旁骛的修至仙阶大成。仅差一步，便是仙王！”
“三年前，白某亲手将当年那些愚仙一一斩杀，却再也寻不到她兄妹二人。”
“直到今时今日，我与莹莹四目相对，才将其认出，她就是当年那个嗷嗷待哺的女婴。”
“她就是我白落羽的亲生女儿！”
不知不觉间，白落羽已经泪流满面，泪水中夹杂着太多无奈，太多思念，还有浓浓的喜悦之情。
若不是被逼无奈，谁又舍得亲手遗弃自己的子女呢？
“斩断羁绊？心无旁骛？”
夏侯屠歌神色渐冷，无语道：“你遗弃了子女便能修得大成，你修的可是无情二字？！”
“你以为我愿意吗？！你以为我白落羽心里好受吗？！我夫人为此自缢身亡，就连我都想过无数次自废修为，随我夫人一同离去！”
“但我不能！因为我始终认为——我的儿子和我的女儿还活着，我要找到他们，我要保护他们！”
“如果不是这份执念，我白落羽可能早在十年前就死在乱刀之下了！”
白落羽越说越激动，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他低吼了许久才平静下来，失落的低下头，饱含泪水道：“所幸，我今天找到了她，终于不用继续沉浸于无尽的懊悔中，终于……终于可以安心了。”
“哎。”夏侯屠歌叹了口气，她也不好再怪罪白落羽什么。
虽然白落羽如今是个高高在上的仙人，但并不代表仙人就没有命运多舛的经历。
不知有多少修者踩着亲人的尸骨，抓着一颗颗丑恶的头颅才能爬上仙阶这座“大山”。
在这其中，白落羽算幸运的，十年后还能找到自己的亲生骨肉，只不过……当初的一儿一女，却仅剩下了李莹莹一个人。
对于李霸斧的死，夏侯屠歌可以瞒过李莹莹，但瞒不过白落羽。
所以同情归同情，夏侯屠歌还是准备说出实情，开口道：“你可能还要继续懊悔，因为她哥哥李霸斧，已经死在了虚无幻界中。”
“什么？！你说什么？！”
白落羽大惊失色，激动到旧伤复发，“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他死了，死在虚无幻界里，到现在都没有回归。”夏侯屠歌于心不忍，但还是再次重复了一遍。
嗖！
白落羽身形如鬼魅般消失了。
众人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白落羽扶摇直上九万里，用尽所有仙劲飞上苍穹，仙威在苍穹中爆出一阵阵炸响声。
他要跃上云端，飞向弑仙盟总殿，找湛仙问个清楚！
……
终于，白落羽落在总殿外面，强行按捺住焦急之情，扑通一声跪在浮云上，声嘶力竭道：“白落羽有急事求见湛仙大人！”
话音消散，白落羽等待片刻，不见弑仙盟总殿中有半分回应，于是硬着头皮再次大喊道：“白落羽有急事求见湛仙大人！望湛仙成全！”
“何事？”
几息后，总殿内终于传来一声风轻云淡的回应，似大道玄音般缥缈莫测。
“求问湛仙，属下之子李霸斧……如今可在虚无幻界中？”
白落羽跪伏在地上，声线颤抖，生怕自己听到噩耗，但心里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希望李霸斧还活着。
“汝子已死于幽魂族手中，退去吧。”
湛仙的话仍旧轻描淡写，就像湖面般平静，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但对于白落羽来说，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把他所有的希望之火都浇灭了。
“不可能，我儿子不可能死！”
白落羽神思恍惚的念叨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万念俱灰。
“退去吧。”
湛仙平淡的声音传出，像俯瞰芸芸众生的苍天般漠然无情。
“是！”
白落羽不敢违命，颤抖着站起身，像远处遁去。飞着飞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从苍穹上摔下来。
飞出千里之外，白落羽再也掩饰不住自己崩溃的情绪，浮在半空撕心裂肺的嘶吼了起来。
“幽，魂，族！！”
白落羽脖颈上青筋暴起，眼角滑落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
“我白落羽，在此发下道誓，如不灭幽魂全族，誓必葬身于万雷之下，百世不得轮回！”
咔，嚓！
一道粗壮的银色雷霆划过天际。
道誓，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