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倒也可以这么认为,就当老夫是骗你的。”
幽史似笑非笑的从怀中取出一片黑青色的面具交予张浪手中,柔声道:“此物乃幽阴面具,戴在头上,仙王之下皆看不到真容。”
“谢谢。”
张浪接过面具,触感冰凉,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
他盯着面具看了一会儿,苦笑一声,顺手戴在了脸上。
“心里不舒服,对吗?”幽史问道。
“嗯,多少有点不舒服,毕竟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人族的事。”
“不过我相信,谣言止于智者。”
黑色面具下的传来的声音有些低沉,张浪整个人的气质仿佛都被这个面具给改变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冰冷,让人恐惧的气息。
“所谓成王败寇,即是如此。”
幽史负起双手,遥望阴幕,眼中多了一股子沧桑之意,仿佛蕴含了万千岁月似的。
“你为王时,高高在上的看着世人,世人便捧你,因为你与他们已经不属于一个层次,于是没有嫉妒,没有不忿。”
“可若你站在了某个高度,却没有对应的实力时,背上的便不是荣誉,而是骂名。”
“因你默默无闻,出身贫寒,故而世人不忿,不相信,也不敢承认你比他们强。”
“正巧,又有居心叵测之人跳出来散出谣言,而你正巧又迟迟未作出回应。”
“世人便跟了风,不遗余力的落井下石。”
“如此一来,谣言传着传着,世人就彻底信了。”
“你说谣言止于智者,确实如此,但世人愚笨么?”
“不,他们很聪明。”
“这便是人性,你或是释然,或是失落,总之……你必须要接受。”
语罢,幽史转头看向张浪,语重心长道:“希望下一次见你,你已成了真正的王。”
“哎,多谢鬼王,在下受教了。”
张浪长叹一声,面朝幽史躬身行礼。
关于人性,他早在虚无幻界里便看到了冰山一角,只是还没有这么深刻的领悟。
到了此时,他终于懂了。
他的骂名与幽魂族没关系,与榜首之位也没关系,只与他卑微的身份有关。
正如幽史所说的“成王败寇”四字,真相永远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过去的十年里,他张浪只不过是一个死在了虚无幻界里的“死人”罢了,自然没人站出来替他反驳两句。
况且,世人又有什么义务来替他反驳?!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懂他的人自然懂,如夏侯屠歌,如李霸斧……这些人无论怎样都会毫无理由的相信张浪。
而那些不懂他的人,便去听信谣言好了,爱怎么传怎么传,爱怎么骂怎么骂。
他堵不住世人的嘴,但他可以在谩骂声中昂首挺胸的抬着头,面对众夫所指,面对唇枪舌剑,他可以付之不屑的笑容。
直到有一天,他真的稳稳的站在了那个高度,给予所有想杀他的人一记迎头痛击,世人自然会闭嘴。
至于现在,所有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狡辩,说的多了,反而像个跳梁小丑似的成为众矢之的,被强者怒而镇杀。
所以,张浪带上了面具,坦然接受了世人强加给他的骂名。
他的路,步履维艰,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
……
“要走了是吗?好,老夫送你出去。”
幽史看出了张浪眼中流露出的离意,便没作挽留,唤出一股柔和的阴气包裹住张浪身体。
呼!
一阵黑风卷起张浪,眨眼间便将张浪送出了阴幕之外,轻轻放在堆积着厚雪的河岸上。
张浪站稳脚步,回首深深的望了阴幕一眼,扫去心中诸多烦闷,暗自低喃道:“算了,爱怎样就怎样吧。”
“反正老子修的是自己的仙,与世人又无关。”
“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谁想杀我,我就先杀了他。”
张浪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前行五十里,便是十年未归的寒雪玄门。
他要去哪里找出来夏侯屠歌,然后带其远走高飞,大不了离开雪域,甚至离开湛仙洲,潜心修行个几十年,待功成身时,再以王者之姿强势归来。
“嘿嘿,小屠歌,我来啦!”
想通之后,张浪也就不再纠结了,眼中透出兴奋的精芒,忍不住还舔了两下嘴唇,暗想等找到夏侯屠歌后,一定要先紧紧抱住她亲上一口再说。
亲完后,再取出他写了十年的那封情书,让“小屠歌”好好感动一下,最后再拿出神液,治好夏侯屠歌的眼睛。
惊喜可谓是一重接着一重,张浪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想看到夏侯屠歌欣喜若狂的模样,肯定非常动人。
说不定情到深处,俩人就这么干柴烈火的把生米煮成熟饭了呢?
嘿嘿……
张浪越想越激动,嘴角扯出一抹猥琐的笑容,脚步加快了几分,把雪地踩出“吱吱”的响声。
片刻后,寒雪玄门前方的那尊兽像映入眼帘,五十里路途已过,张浪站在了寒雪玄门正前方。
“时隔十年,这里还是老样子……只是我又该以什么身份走进去呢?”张浪唏嘘道。
这里是他修仙路的启蒙之地,但张浪对这里却没有任何归属感,唯一眷恋的也只是寒舞宫与李霸斧、李莹莹这两个兄妹罢了。
他还依稀记得,十年前之所以能拜入此地修行,还是拖了李家兄妹的“后门”,才投机取巧溜进去。
所幸,他现在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傻乎乎的毛头小子,而是一位修为高深的真王。
想到这里,张浪不再犹豫,直接大步上前,“砰砰砰”几拳砸在大门上,顿时惊动了整个外门。
没过多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便手忙脚乱的推开大门,探出脑袋四处张望着。
此人正是外门长老赵明远,也是当初引荐张浪的人。
“咳咳。”张浪轻咳两声吸引到赵明远的注意力。
赵明远转头,看到一头戴面具的黑袍男子立于宗门前,浑身都散发着“不好惹”的冰冷气质。
他心中一惊,不敢怠慢,当即颤颤巍巍的跑上来,躬身一拜后谄笑道:“不知前辈驾临敝宗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