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白盔仙人大惊失色,他刚想回头去找,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你们守好边界,我去找那两个小混蛋!”
唰!
一头遮天蔽日的金雕飞来,张浪骑在金雕背上,满脸的无奈之色。
他这十年也没有浪费修行,如今已经再度拥有了仙王的修为,距离仙尊也所差无几,由于身份超然,被神佑之地的修者称为“神祖”。
不过,自从有了儿子后,张浪就很少与人争斗了,基本每天就是带着灵栀游山玩水,过得仿佛个隐世高人一样。
但是,今天张浪不得不现身,他必须要亲自找到张无劫与萧月儿才能放心。
“遵命!”
白盔仙人慌忙拱手行礼,待张浪飞远后,心情沉重的带着几个仙人回了城墙。
他们知道自己恐怕铸下了大错,若是张无劫与萧月儿无事还好,万一出了什么事,别说“凶神”萧乞了,就算张浪都不会放过他们。
……
连绵不绝的山脉之中。
唰!
张浪骑着金雕飞了数百里之远,很快便发现娑良满脸痛苦的蹲在山头上。
砰!
张浪从金雕背上跳下来,神色古怪的望了娑良一眼,随即大手一挥,渡了一缕仙蕴过去,总算是缓解了娑良的些许痛苦。
“你这是怎么了?又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张浪疑惑问道。
“神祖大人对不起,晚辈罪该万死,望神祖大人责罚!”
娑良满脸羞愧的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道:“无劫与月儿跑去枯萎丛林了,都怪晚辈无能,没能管好他们……”
“枯萎丛林?!”
金雕瞪大了眼睛,收起翅膀道:“可是我们身后那片被诅咒了的枯萎丛林?!”
“诅咒?”
张浪愣了一下,疑惑道:“什么诅咒?”
“神祖有所不知,这妖神界原本有两位妖圣,凶神大人是其中之一,而另外一头妖圣则是修行了上万年的巫毒邪兽。”
“那巫毒邪兽修为通天,更是自称为邪神,在凶神大人降临之前一直都是妖神界唯一的霸主。”
金雕用翅尖指向身后的那片丛林,瞳孔微缩道:“这片枯萎丛林原本是一处美景,可自从有株千年树精得罪了邪神之后,此处便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枯萎丛林中留有邪神的诅咒,血肉之躯一旦沾染到诅咒之力便会化为脓血,就连那些树精都渐渐变得心性邪恶,成了嗜血之辈。”
金雕神色凝重,它自幼便听说过枯萎丛林之事,所以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竟有此事?!”
张浪神情骤变,他连忙对金雕吩咐道:“你速速带着娑良回神佑之地,无需等我,我去去便来!”
“您要进去吗?”金雕惊问道。
“嗯,无需等我,快带着娑良回去!”
语罢,张浪转身就走,他心中焦急,恨不得马上飞到那枯萎丛林中揪出来张无劫与萧月儿两人。
“神祖务必要小心啊!”
金雕有些担忧,但它又不敢忤逆张浪,只好带着失魂落魄的娑良往神佑之地飞去。
“哎,但愿神祖能安然无恙吧……”
……
枯萎丛林。
丛林中笼罩着一层黑色的迷雾,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张浪扒开挡在面前的树枝,神色凝重的踩着泥泞向前方走去。
这里太黑暗了,不见半点光芒。
张浪无奈,只能释放出一圈淡淡的仙芒,这才勉强能照清前路。
前方密密麻麻的黑色怪树中夹杂着一条泥泞小路,路上依稀可见残留着几排小脚印,肯定是张无劫与萧月儿留下的。
“这两个熊孩子,真是什么地方都敢去!”张浪暗骂道。
他的修为虽然不复巅峰,但敏锐的神识还在,此时稍稍一感应便有种无比压抑的情绪涌上心头,仿佛这片枯萎丛林中隐藏着无数凶险。
前方,黑色的怪树纹丝不动,但它们的树叶却在微微颤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爬在上面,正在死死的盯着张浪。
砰!
张浪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他连忙回头,只见一棵参天怪树倒了下去,封死了张浪的来路。
“这是巧合么?”
张浪眉头微皱,他怀疑这里的每棵树都成了精,此时正藏在暗中,随时准备吞掉自己。
吱,吱,吱!
前方似乎有只老鼠在叫,声音虽然很微弱,但还是清晰的落入了张浪耳中。
唰!
张浪连忙拨开挡路的枝叶,神色凝重的向那发声之处赶去。
几息后,张浪来到一处泥潭前方,这里就是方才传来鼠叫声的地方。
泥潭“咕咕”的冒着泡,似乎刚刚吞没了什么东西,粘稠的泥水正在不断鼓动着。
张浪神色凝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灵石砸向泥潭。
啪!
灵石掉在泥潭中心,当即溅起一片烂泥,露出泥水中裹着的一抹白色毛发。
咕嘟咕嘟。
很快,灵石与白色毛发一起被泥水裹住了,眨眼间就没进了泥潭中。
“鼠白须?!”
张浪神色一惊,他认出了那抹白色毛发,正是鼠白须的白胡子。
砰!
张浪毫不犹豫的跳进泥潭,一把拽住泥潭中的白色毛发,“噗”的一声将其拽出了泥水。
“嗯?”
张浪看着手中的东西愣住了,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鼠白须,真的只有一撮普普通通的毛发而已。
“嘿嘿嘿……”
这时,泥潭中忽然响起一个诡异的笑声。
随后,张浪“噗通”一声被拖入了泥潭中。
……
咕嘟咕嘟。
泥潭冒着泡,恶臭的泥水沾的张浪满脸都是,顺着他的鼻孔、耳朵,嘴巴流了下去,味道极其恶臭。
“什么……东西?!”
张浪含糊不清的把泥水吐出来,连忙散开磅礴的仙威,想支撑着自己跳出泥潭。
但他越挣扎,那个拖着他的力量就越大。
张浪无奈,只能释放出大团大团的紫色毒雾,瞬间便填满了整个泥潭。
几息后,泥潭被紫色毒雾侵蚀,那股拖着张浪的力量终于松懈了。
张浪眼中寒芒一闪,他素来都是个有仇必报的脾气,于是毫不犹豫的将手探进泥潭底部摸索起来。
这么一摸,他顿时摸到了方才拖拽自己的那个东西。
随后,张浪死死的将其抓住,“嗖”的一下跳出了泥潭。
唰!
张浪散开仙威,把身上所有肮脏的泥水都蒸发干净,随后冷冰冰的看向手中抓着的怪物。
这怪物像是一具被泥水裹满了全身的死尸,脸上模模糊糊露着两个惨白的眼珠,上面爬着几只恶心的蛆虫,仿佛死了几百年似的。
怪物嘴里不断流着黑紫色的泥水,他被张浪毒晕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呼……”
张浪深吸一口气,心想自己要是仍然拥有“洞彻之眼”就好了。
可惜,那些神级功法随着神格全部消失,张浪虽然还记得口诀,却再也发挥不出功效了。
“这东西既然能伪装出鼠白须的叫声和模样,就证明他一定见过鼠白须……”
张浪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可我现在没有时间等他醒来了,算了,直接将他杀了吧!”
语罢,张浪毫不留情的打出一团仙火,火苗迅速蔓延上怪物的身体。
几息之后,怪物被仙火烧成了一地灰烬,可怜他直到死都没能清醒过来。
而那泥潭也安静了,不再冒泡,变成了一滩死气沉沉的泥浆。
唰!
张浪飞过泥潭,散开庞大的神识探向周围。
这么一看,张浪顿时看到了隐藏在黑暗中的无数双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盯着他。
轰!
张浪运转“威势之道”,以仙王之身释放出了圣者的气势,当即驱散方圆百里内的迷雾,使张浪的视野清晰起来。
“吾乃外界天神,与此界凶神有八拜之交,还望此处精怪念在凶神的面子上速速来拜!”
张浪负起双手,故意摆出一副不怒自威的高人姿态,冷冷的看向四周。
簌簌簌。
几息后,无数条黑色的藤条从成百上千的怪树根部蔓延了出来,很快便涌到张浪身前,然后拔地而起,变化成一个个身材佝偻的人形怪物。
“外……界……天……神?”最为茁壮的那个人形怪物张了张嘴,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嗯。”
张浪点头,他不动声色的用神识查探了一下,发现这棵人形怪物的修为竟然有妖尊之境,少说也是个活了上千年的树精了。
张浪当即心头一沉,感觉这趟“寻子之旅”恐怕要比想象中的艰难。
“天……神……”
妖尊树精嘶哑道:“你……能不能……帮……我们……摆脱……诅咒?”
“能!”
张浪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故作淡然道:“不就是一只邪兽的诅咒么?我轻而易举便能将其化解!”
“此……言……当……真?!”
妖尊树精似乎有些惊喜,连声音都颤抖了。
“嗯,不过我有个要求。”
张浪从容不迫的挥了挥手,在空中幻化出张无劫、萧月儿与鼠白须的画像,道:“我要找到这两人一妖,并且他们必须毫发无伤。”
“呵……呵……”妖尊树精忽然发出一声怪笑。
“你笑什么?!”张浪板起了脸。
“我……见过……他们……”
“但他们……已经……被……诅咒……吞噬了……”
“你快去……那诅咒中……寻他们……”
“说不定……还能见到……他们的全尸……”
语罢,妖尊树精与其余的人形怪物又重新回到了地面上,变成黑色的藤条“簌簌簌”几下缩回了那些怪树的根部,再也不见半点踪影。
“被诅咒吞噬了?!”
张浪神色大变,连忙追问道:“诅咒到底在哪?!”
“就在……你……身后……”
……
轰!
被张浪驱散的迷雾从张浪身后涌了回来,瞬间便将张浪吞噬了,疯狂腐蚀着张浪的肉身。
哗啦啦!
很快,张浪身上流满了脓血,他每个毛孔都放大了无数倍,有肮脏、恶臭的脓血从中流出,直接把张浪裹成了一个血人。
“怎么……会……这样?!”张浪痛苦的嘶吼道。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泼了强酸,骨骼都在腐烂。
唰!
张浪用尽所有力气飞出数百里的距离,他拼命想逃出迷雾,可这些迷雾像是扎了根似的,无论如何都甩不掉,就这么牢牢的裹着他,不断腐蚀他的血肉之躯。
“怎么办,我要死了么?!不……我不能死!”
张浪心急如焚,他感受到自己的生机已经不剩多少了,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真会像雕金羽所说的那样,在这诅咒之力中化成一滩污血。
情急之下,张浪拼尽全力一掌拍在脚下的泥地之上,顿时将地面打出一个黑漆漆的大坑。
噗通!
张浪从坑中掉了下去,浑身浴血的摔进另一片黑暗的天地中。
没错,这枯萎丛林的大地之下,竟别有一番天地!
轰!
张浪身上的迷雾消失了,仿佛一阵黑风般顺着苍穹的“破洞”涌了回去。
“噗!”
张浪吐出一口恶臭的污血,缓了半天才虚弱无力的爬起来,怔怔的看向前方。
前方,有一棵数百丈高的雄伟巨树,郁郁葱葱的树冠上结着银白色的果子,释放着无比圣洁的气息。
而巨树下面,躲着一只长着白胡须的鼠妖,与两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孩子。
“鼠白须,无劫……月儿!”
张浪想要冲过去,可还没站稳就又摔在了地上,腿骨“咔嚓”一声碎成了齑粉。
方才的迷雾太可怕了,已经腐蚀了张浪的骨骼,几乎让他变成了一具只能喘气的“尸体”。
“爹!”
“干爹!”
“神祖!”
三个惊呼声同时响起。
鼠白须他们瞪圆了眼睛,惊慌失措的想要跑过来,奈何却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似的,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唰!
这时,前方那棵巨树的树干上显化出一张苍老的面容,脸上布满了沟壑,浑浊的老眼中堆积着数不清的死气。
“为何闯我圣地?”树干上的苍老面容淡然问道。
张浪满脸是血的抬起头,挣扎着怒吼道:“把他们……还给我!”
“我救了他们……也可以把他们还给你……”
“但是,你又该拿什么来谢我?”
树干上的苍老面容看向张浪,它的目光深邃而又古老,似乎经历了万古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