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九天!”
砰!!
一大团浓烈的血浆炸碎雷池,半人半妖的血蝙蝠飞扑出来,顷刻间已经扑到李威身前。
“雷爆!”
李威不慌不忙,撒手扔出一团紊乱的雷光。
雷光炸开,将半人半妖的血蝙蝠击退,可却没对它造成任何的伤亡。
轰!轰!轰!
这时,山脉断口处的那些黑暗妖王冲了过来,气势冲冲的压向众仙王与妖兽大军。
苍穹上浮现一股淡淡的黑云,黑云压山,所有强者都心中一沉。
在夜晚现世的黑暗妖王,少说也有几百只。
“不好,黑暗妖王太多了!”
狴犴王脸色一变,急忙转身对熊王道:“你快带着妖兽大军下山,否则将被一面倒的屠杀!”
“好!”
熊王知道事态严重,丝毫不敢耽误便率领一千妖兽大军向山下逃去。
轰隆隆!
妖兽奔腾震得大地颤动,它们虽然体积庞大,但却比人修要整齐不少。
毕竟妖兽天性单纯,对于强者有本能的臣服,所以没有一只妖兽胆敢违抗熊王的命令。
而韩有福、狴犴王、李威这些强大仙王则掩护着妖兽大军与黑暗妖王厮杀起来。
刹那间,风起云涌。
“吼!”
一只长着三个脑袋的食尸犬怒吼着扑向韩有福,却被韩有福从背后抽出一柄小山般的轮回磨盘砸退,一根獠牙都被砸断了。
“小小黑暗妖王,岂敢在我福……”韩有福得意洋洋道,但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破空之声。
“韩胖子小心!”狴犴王惊呼道。
只见一只身形娇小的僵尸鸟正闪电般的啄向韩有福后脑,这一下若是啄实了,恐怕能直接啄穿韩有福的魂魄。
“什么玩意?!”
韩有福慌忙回头,大惊失色,他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狴犴王化身数丈高的丑马,一个尥蹶子把偷袭韩有福的僵尸鸟蹬飞了出去。
“唳!”
僵尸鸟惨叫了一声,扑腾两下翅膀又朝狴犴王飞来。
韩有福抡起巨大的轮回磨盘,“咣当”一声将僵尸鸟砸成了肉泥,鲜血淋漓的摔在地上,再无半点气息。
“呼……”
韩有福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随即苦笑着看向狴犴王,刚想好好道个谢,可旁边却再次扑来了一头黑暗妖王。
“嗷!”
这是一头黑毛狼王,两只绿幽幽的瞳孔里散发着嗜血之意,它修为强大,是个不亚于韩有福的巅峰仙王。
“啥也别说了,快打架吧!”狴犴王没好气道。
“呃……多谢!”
韩有福满脸无奈,他迅速道了声谢,转身与黑毛狼王陷入厮杀之中。
“呱,呱!”
鬼乌鸦出现了,扇动着黑色的翅膀飞来,每次落下都会叼走一位仙王的眼珠。
“啊!我的眼睛!”
“什么东西?!”
人群中不断传来凄厉的惨叫声,这些失去眼珠的仙王直到失明那一刻都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叼走了他们的眼珠。
鬼乌鸦当真就像只厉鬼,它神出鬼没,让人捉摸不定。
“咻!”
关键时刻,幽青弯弓射出一柄血雷利箭。
这柄血雷利剑穿透了阴阳两界,找到鬼乌鸦的真身,将其射了个透心凉。
“血雷万丈映苍穹,唯有幽青称英雄!”有幽魂族的仙王大喜道。
砰!
这时,一只长相狰狞的地狱蟾蜍便跳到了幽魂族仙王的肩膀上。
随后,地狱蟾蜍张嘴吐出毒痰,幽魂族仙王当场暴毙。
黑暗妖王实在太多了,杀了一只还有另外一只,四十二位仙王渐渐只剩下了三十多个,后来又变成了二十多个。
韩有福、狴犴王、幽青、敖无命等等,所有存活的仙王都遍体鳞伤,他们的仙蕴所剩不多,陷入了苦苦支撑的局面中。
“北暮他们呢?为什么还不赶来?!”
狴犴王有些绝望的看向天空,却迟迟看不到那五位仙尊的影子。
难道,仙尊抛弃他们了么?!
……
愚昧山脉深处。
噗通!
北暮最后一个跪在了地上,他面如死灰,嘴中不断低喃着:“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苏少青、珍珠皇、凤怜衣、甚至心性残暴的龙魔都是如此,它们没有一个正常之人,全都仿佛疯了一样,跪在地上不断的自言自语。
“我是罪人,我不配活着……”
“杀了我吧,我以死谢罪,我对不起你们……”
“对不起……”
……
自责、悔恨、悲伤、痛苦、抑郁、绝望……
浓郁的负面情绪在空中肆意蔓延着。
每个仙尊都很憔悴,他们神志不清,被无限放大的负面情绪摧毁了心神,身上渐渐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死意。
苍穹,滚滚乌云之上。
一只狰狞丑陋的“白毛野狗”看着众仙尊,它的脸上带着一抹津津有味的笑容。
“真是一群废物,呵呵。”邪神巫白冷笑道。
不过,笑了几声后,邪神巫白忽然笑不下去了,面露惊色的看向远方。
那里,是张浪所在之处。
……
“你这无情之人!”夏侯屠歌柳眉倒竖。
“对,我无情。”
张浪魂不守舍的点了点头,随即撑着地面站起来,抬头看向夏侯屠歌。
“我年少时爱过你,你也一样。”
“后来,我走了,你也一样。”
“再后来,你与别人成了亲。”
“所以,我也一样。”
“无论中间有多少是非曲折,无论有多少故事,但最终的结果是我们虽然相隔万里,却都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不是无情。”
“只是,我们不该有情。”
砰!
张浪一拳打碎了夏侯屠歌的幻象,随即转头看向柳若凝。
“你这愚蠢之人!”柳若凝杏眼圆睁。
“我虽愚蠢,但我还活着。”
“而你,却已成了一缕亡魂。”
“你……有什么资格笑我?!”
砰!
张浪又是一拳过去,柳若凝的幻象骤然爆碎。
“你这懦弱之人!”许立芸泪眼婆娑。
“对,你说的很对。”
张浪苦笑一声,轻轻抚摸了一下许立芸虚幻的脸颊,喃喃道:“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砰!
许立芸的幻象消散了,化作点点银光飞向天际,张浪不禁痴痴的望了许久。
“你这贪婪之人!”灵栀美目含煞。
张浪被这个声音拽回思绪,转身怅然若失的望向灵栀。
“我若不贪婪,又怎么能与你白头偕老?”
“我若不贪婪,又怎么配……护你母子二人周全?”
“我贪婪,是因为……”
“我爱你。”
砰!
灵栀的幻象消散了,再也没有重新出现。
“你这虚伪之人!”萧乞怒目而视。
“哎。”
张浪有些乏味的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幻象中,就你最不真实。”
“我从不想当什么神祖,我只是渴望自由罢了。”
“而真正的萧乞若是像你这般……”
“那他早就被我气死了!”
砰!
萧乞的幻象溃散,张浪转向下一个。
“你这自私之人!”白莹与李霸斧同时怒吼。
“人不都是为自己活着的么?”
张浪淡淡一笑,毫不犹豫的拍出一掌打散白莹与李霸斧的幻象,连反驳都懒得反驳。
无论人类还是妖兽,甚至连花草树木都一样。
每条生命自从诞生之际便拥有自我意识,这意识只有一个,钻不进别人的身体里,也融不进别人的魂魄中。
若是有,那便是夺舍。
所以,谁不自私?谁能时时刻刻猜到别人的感受?
若是非要挑刺的话,恐怕全世界都是白莹幻象口中的“自私自利之人”了。
“你这懒惰之人!”犀圣大发雷霆。
“对啊,你才知道吗?”
张浪耸了耸肩膀,毫不在意的打碎了犀圣的幻象。
关于“懒”这件事,张浪自己都承认了,他就是懒,那又如何?
难道张浪必须十全十美么?他就没有缺点么?
不,张浪又不是神,他只是个一路跌跌撞撞走过来的穷小子罢了!
“你这傲慢之人!”北暮吹胡子瞪眼。
“你这纯属放屁!”
张浪没好气的瞪了北暮幻象一眼,道:“我与萧乞称兄道弟,北暮乃萧乞徒儿,若是当真论起辈分来,北暮还要喊我一声师叔呢!”
“再说了,我对北暮向来敬重有加,何来傲慢之语?”
“哎,邪神巫白,亏我刚才还差点沦陷在你带给我的这些负面情绪中。”
“此时清醒过来,当真觉得你可笑又可气。”
砰!
张浪打碎最后一具北暮幻象,终于挺直了脊背,脸上那些复杂纠结的神色也褪去了。
随后,张浪大步一迈,顿时走出了幻境。
“你想抓我的心魔,奈何……我的心魔早已放下。”
“也就是这十年过得太安逸,可能真的有些堕落了,所以才会被你抓了空子。”
“不过,此时我得知萧乞陷入困境,你以为我还会像这十年那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吗?”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张浪淡淡一笑,眼神终于恢复了往昔的神采。
那是一种淡然的,玩世不恭的,潇洒自如的姿态。
“我这就先斩了你,然后便去永恒仙界找张浪,顺便报王东夺我神格之仇!”
唰!
张浪飞向天际,他目光如炬,瞬间捕捉到了邪神巫白藏身在乌云中的影子,二话不说便冲了过去。
“我倒要看看,你这负面情绪,究竟能不能控制住我这无拘无束,万法不侵的自由之道!”
砰!
张浪暴起一掌打向邪神巫白。
邪神巫白脸色大变,慌忙闪身躲开,随即快速念叨了几声,也不知说的什么语言,总之张浪一个字都没能听清楚。
唰!唰!唰!
这时,接连三具幻象出现在张浪眼前。
“你不忠不孝!我养你这么大,你却弃我于不顾!”李猎户怒斥道。
“你卑贱无能!山沟里跑出来的野小子也配踏入寒舞宫?!”寒雪玄门弟子王苟嗤笑道。
“你玩物丧志!我们拼尽全力给你神格,你却轻而易举就放弃了成神?!”张煌与杨芸痛心疾首道。
砰!砰!砰!
张浪连停顿都不停顿就撞碎了这三具幻象,甚至他都没听清楚三具幻象都说了些什么。
“来来来,你继续,我看你还能变出来谁!”张浪淡然道。
“你害我!!!!”
朱巅峰出现了,他脸上挂着凄惨的血泪,浑身颤抖着,宛如一尊厉鬼般指着张浪。
“野猪……”
张浪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愣住了,怔怔的看向朱巅峰。
“你害我!!!!”
朱巅峰血泪纵横,他倒也不说别的话,可就“你害我”这三个字便让张浪瞳孔失了神,肩膀隐隐间颤抖起来。
“呼……”
邪神巫白终于松了口气,它神色凝重的看了张浪一眼后,“唰”的一下逃走了。
邪神巫白知道朱巅峰这具幻象拦不住张浪多久,所以它必须趁早离开,否则再晚一会儿,说不定真会被张浪斩杀。
“对不起,等我成神后,不惜任何代价也会找到你的魂魄,帮你重生。”
半晌后,张浪眼角滑过两行清泪,他缓缓打碎朱巅峰的幻象,心情波澜起伏,仿佛压了块石头般难受。
对于朱巅峰,张浪始终有挥之不去的愧疚。
就像对许立芸一样,张浪想弥补,却再也有没有机会了。
所以,张浪即使放下了心魔,也会在心里烙印下深深的种子。
毕竟,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
邪神巫白逃走了,张浪有些懊恼,愤愤的攥紧了拳头。
“妈的,下次别让小爷逮住你,否则非要把你的魂魄揉碎了扔进粪坑里才能解气!”
唰!
张浪落地,一个个扶起气色萎靡的北暮等人,又挨个渡过去些许生机,让他们恢复了几分气色。
终于,几位仙尊慢慢醒转了,每个人都泪流满面的看向张浪,仿佛还沉浸在方才的悲伤之中。
“我想死……”北暮老泪纵横道。
“……”
张浪颇为无语的看了北暮一样,故作深沉的指着苍穹问道:“天塌了么?”
“啊?”北暮怔住了,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
“想死很容易,但活下去很难。”
张浪学着记忆里北暮的模样,他站起身,抬头望天,道:“就像这片天空,如今晴空万里……好吧,如今瘟毒笼罩。”
“但我只要挥一挥手……”
唰,唰!
张浪挥了两下手,但苍穹上仍然瘟毒密布,绿油油的一片。
“咳咳。”
张浪尴尬的咳嗽两声,随即神色严肃道:“总之,天虽然会哭,但天不会塌,你身为逆天之人,怎么能连天都不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