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萧乞你怎么不穿衣服?!!”
张浪瞪着眼睛,嘴巴张了老大,他万万没想到刚入梦就看到萧乞这幅模样,裹着带血的兽皮像个野人似的,脚上身上沾满了泥泞。
哗,哗~
河水扑来一个巨浪,掩住萧乞的身形,遮住了张浪的视线。
巨浪翻腾过后,萧乞已经跨过了河流。
萧乞站在张浪面前,冷冰冰的看着张浪,问道:“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总之我是来帮你的,我希望你能友好的,冷静的听我说一番话,然后……”张浪连忙解释道。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萧乞打断了。
“不听。”萧乞漠然道。
“……”
张浪被堵了个哑口无言,滞了半晌后,无奈道:“你如果不听我的话,你就永远都醒不来了。”
“哦。”
萧乞淡然的点了点头,看了张浪一眼后,转头看向身后的汹涌大河,喃喃道:“我忘记了我是谁,也忘记了这是哪里,我只记得……我从这河水中爬了出来,然后浑浑噩噩的过了很久。”
“除了妖兽以外,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类。”萧乞道。
“……”
张浪彻底无语了,尴尬的挠了挠头,狐疑道:“你怎么会掉入河中,又怎么会忘记了自己是谁呢?”
“我不知道,我的记忆很乱,我只记得两个字。”
萧乞眺望远方,似是在自言自语,道:“苏和魔。”
“苏魔?!”张浪愕然道。
“嗯。”
萧乞点头,道:“这两个字刻骨铭心,它们烙印在了我的骨子里,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哗,哗~
河水拍击着河岸,水声夹杂着萧乞的话落入张浪耳中,张浪不由得愣住了。
“魔字我倒是能够理解,毕竟所有人都说你是举世无双的大魔头,但这苏字……又是为何?”张浪满头雾水。
“不知道。”
萧乞迷茫的摇了摇头,喃喃道:“只是觉得,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最重要的一个人。”
“那人……是姓苏吗?”
张浪神色古怪,他突然想起了曾经听过的一段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萧乞还是个纯情少年之时,遇到了个娇美如花的少女,那人名叫苏洛。
后来,两人暗生情愫,彼此相爱,但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曲终人散。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魔洲四圣山,在那场属于萧乞与韩凌儿的婚礼之上,苏洛泪流满面的,遇刺身亡。
故而,萧乞抛弃了新娘韩凌儿,毫不犹豫的献祭了仙胎,就为了复苏缥缈仙界,保苏洛一缕命魂。
再之后,萧乞独闯阴间,以残破之躯打到鬼门关前,硬生生抢回了苏洛的魂魄,带起闯到轮回崖上,借张浪的“假阎王”之势,让苏洛重新投胎到缥缈仙界。
也是因此,林清浅诞生了。
这是一个凄美的故事,却也是一个圆满的故事,不管过程如何,起码结果是好的。
虽然,其中韩凌儿成了最惨的牺牲者,但放眼如今,韩凌儿嫁给李威之后,也算过得美满幸福,毕竟他们都不再年轻了。
但此时的萧乞,还是个年轻的痴情种子,所以他记得苏洛的“苏”,也记得自己的“魔”。
……
“所以,你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张浪皱眉道。
“嗯。”萧乞点头。
“其实,你本名就叫苏魔。”
张浪略作沉吟后,煞有其事道:“你本是苏家一代天骄,却不曾想你竟然修了妖魔之术,于是你便叫做苏魔,而我……也是因此,与你一同被逐出了苏家,只不过你被消除了记忆,而我却没有。”
“你?”
萧乞怔了一下,疑惑道:“为何你也要被逐出苏家?”
“哎……因为……”
张浪怅然若失的拍了拍萧乞的肩膀,叹息道:“因为我是你的父亲啊!”
“什么?!你是我父亲?!”
萧乞懵了,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大。
“你看你还不信,这样,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修得妖魔之术。”张浪一本正经道。
萧乞点了点头,当即变成一只浑身长满癞子的大蛤蟆,将信将疑道:“呱。”
“你呱什么呱,快变回来,难看死了!”
张浪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体内拥有五条大道,分别是世界之道、时空之道、威势之道、毒道与妖魔之道,我说的可对?”
“呱。”
大蛤蟆点头。
“你别呱了,真的难看!”
张浪抡起巴掌就拍在了大蛤蟆的脑门上。
大蛤蟆闷哼一声,顿时长出个狰狞的狼头,怒气冲冲的朝张浪呲牙咧嘴。
“干什么?!你你你……”
张浪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后退几步后,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父亲”的身份,可不能丢了架子。
于是,张浪连忙站稳身子,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道:“儿啊!你现在已经不是叛逆期了,怎么还能如此无礼,竟然对自己的父亲呲牙发狠呢?!”
唰!
狼头大蛤蟆脊背上又长出一双偌大的羽翼,扑腾两下后飞到了半空中,盯着张浪,口吐人言道:“你真是我爹?”
“废话!你这不孝子怎么连自己父亲都认不得了?当真让为父好生失望!”
张浪有点害怕萧乞急眼,但又不想丢弃自己这“父亲”的身份,于是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色厉内荏的看着萧乞。
砰!
长着翅膀的狼头大蛤蟆坠地,重新变成裹着兽皮的萧乞。
萧乞几步走到张浪面前,目不转睛的打量了张浪一番,神色冰冷道:“是谁把你逐出苏家的?”
“呃……”
张浪尴尬的挠了挠头,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父子重逢,这是一件大喜之事。”
“重要。”萧乞皱眉道:“若我修妖魔之道,苏家容不得我,将我逐出也就罢了,可他们为什么……要连累你?”
“咱也不知道啊,咱也不敢问……”张浪委屈巴巴的。
“说,是谁把你逐出苏家的,我去杀了他。”
萧乞眼里透出一丝淡淡的杀意,他真的把张浪当成了“父亲”,还以为张浪编出来的话都是真的。
“别别别,算了算了,都过去了,正好为父早就受够了苏家的人情世故,倒不如我们父子一同闯荡天下来的过瘾。”张浪连忙劝阻道,心想萧乞这脾气也太暴躁了,动不动就要“杀人”,怪不得被称为万古无二的大魔头。
“你能忍,我不能忍。”萧乞沉声道。
“忍了忍了,咱忍了啊。”
张浪温声细语的安慰着,又伸手在萧乞乱糟糟的头发上摸了摸,道:“乖,摸摸头,不气了啊,你看你的毛都炸起来了。”
萧乞倒也没有反抗,而是扭过头,有些茫然的看向张浪。
“怎么了,儿子。”
张浪脸色微红,暗想萧乞这厮该不会是恢复了记忆吧,若是萧乞发现他冒充萧乞的父亲,还理直气壮的摸了萧乞的头,那萧乞可能会直接和他拼命。
没想到,几息之后,萧乞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享受的看向张浪,喃喃道:“没事,你继续。”
“啊?”
这回轮到张浪懵了,不知道萧乞在抽什么风。
“没什么,就是感觉……很舒服。”
萧乞眨了下眼睛,他那冷冰冰的眼神融化了,似乎被一股暖流冲过,再次看向张浪时,已经多了几分依赖感。
……
没错,就是张浪曾经对萧乞的那种依赖感!
“卧槽!”
张浪情不自禁爆了粗口,他的内心有些颤抖,渐渐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
难道……自己以前把萧乞当作父亲了么?!
特么的……
不可能!!
虽然小爷以前自称“萧公瑾”,但那也是逼不得已啊,怎么会真个把萧乞当成父亲呢?!
可是……
为什么萧乞现在的眼神,和曾经的自己那么像呢?
靠!
张浪慌忙甩了甩头,把脑海中这些恐怖的想法甩飞,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反正现在他是萧乞的父亲。
嗯,没错。他是萧乞的父亲才对!
“儿子。”张浪故作淡然道。
“怎么了?”
萧乞将头一歪,眼中透出懵懂天真之色,让张浪一阵的恶寒。
“为父跟你说个事情,其实你现在……”
张浪正了正神色,刚想把萧乞正在做梦的事情说出来,但“做梦”两字到了嘴边,张浪却又说不出口了。
毕竟,能当萧乞父亲的时候不多,眼下好不容易骗取了萧乞的信任,不如干脆……多当一会儿?!
嗯!反正祝离山说了,不管梦里经历多久,哪怕千年万年,在现实中也都是一个时辰甚至一瞬间而已。
想到这里,张浪当即释然了,故作老成的负起双手,道:“其实你现在正值巅峰,实力强盛,为父认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应该为缥缈仙界做点什么,以此来打响我们父子二人的名号。”
“嗯?”
萧乞怔了一下,皱眉问道:“我们该做点什么?”
“呃……”
这下可把张浪瞒住了,他想给萧乞找点事干,以免萧乞闲下来就揣摩自己的身份,到时候他们这“父子关系”露了馅可就不好了。
但是,又该给萧乞找些什么事做呢?
嗯……
反正这里是梦境,不如就让萧乞想办法灭了这里最大的势力,然后称王称霸,也让自己这“王霸之父”好好的感受一下太上皇的感觉。
对!就这样!
想到这里,张浪重重的点了下头,故作深沉道:“这样吧,为父交给你一个任务,将此地最大的邪恶势力铲除,也算为缥缈仙界做些贡献,正好让苏家知道,逐我们二人出门是个错误的选择!”
“哦。”
萧乞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道:“那我现在就去杀人。”
语罢,萧乞背后长出两只遮天蔽日的羽翼,“嗖”的一下飞上天际,作势便要冲向远方。
“等等!!”
张浪哭笑不得的腾空而起,一把拽住萧乞的大翅膀,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猴急,我们先去给你买身衣裳,然后打听打听此地最大的邪恶势力是什么,最后再动手也不迟啊!”
“哦。”
萧乞又点了点头,随即收起羽翼,“唰”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这下可害惨了张浪,他本来抓着萧乞的翅膀,但萧乞的翅膀突然消失,张浪顿时失去了重心,猝不及防的从天上掉下来,“砰”的一声摔了个嘴啃泥。
“呸,呸!”
张浪欲哭无泪的爬起来,把嘴里的泥土吐出去后,又跑到河边洗了把脸,心想萧乞没了记忆以后,怎么还有点呆萌呢?
“你没事吧?”萧乞有些担忧的走到张浪身边。
“废话,为父比你可厉害多了,你都没事,为父摔一下能有什么事?!”
张浪没好气的扭头瞪向萧乞,道:“别磨蹭了,跟我往别处走走,先问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吧!”
语罢,张浪一把拽住萧乞,用自由之道“嗖”的一下飞上了天空。
“嘿嘿。”
随后,张浪嘴角扯出一抹坏笑,他故意松了手,还装作一副不小心的模样,想看看萧乞摔到地上出糗的模样。
果然,萧乞猝不及防的掉进了河里。
随后,河面上漂浮起一件粉红色的肚兜。
砰!
张浪目瞪口呆,再一次从天上掉了下来,他怔怔的盯着那粉红色的肚兜望了许久,似乎还能嗅到来自粉红色肚兜上的一股淡淡香气。
“我……的……天……啊……”
“萧乞啊萧乞……我本来以为你有一颗黑色的妖心,却没想到……你的心居然是粉红色的……还他娘……是个少女心!!”
张浪呆若木鸡,目光许久都没能从那件粉红色肚兜上挪开。
直到,一个无限娇羞的马叫声从河中响起。
“咴儿~啊,是哪个臭流氓偷看老子洗澡,还偷了老子的肚兜?!!”
砰!
一个秃了毛的狴犴脑袋从河水中冒出来,只不过还没等它透个气,便被萧乞一巴掌拍了回去。
“这河底有只穿肚兜的黑耗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乞吐了几口水,钻出河面,他神色凝重,伸手便要逮他口中的“黑耗子”。
主要那个“黑耗子”是实在太丑了,丑到连萧乞这个从不“以貌取人”的魔头都差点吐在河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