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有福没有说话,他满脑子都是“轮回道种”与他被逐出韩家的母亲,心中似乎打翻了五味瓶,根本没有心思去搭理韩文修。
“怎么,有问题吗?”
张浪看向韩文修,意味深长的眼神让韩文修心神一颤。
韩文修顿时低下了头,惶恐不安道:“没有问题。”
虽然韩文修并没有看到张浪掀飞屋顶的那一幕,但他却看到了韩家主对张浪毕恭毕敬的样子,这是韩文修自打出生以来从未见到过的。
就连大荒门的人都没有让韩家主这般低眉顺眼过!
所以,韩文修对张浪“仙人”的身份已经信了十之八九,所以韩文修乖乖的站在韩家主身后,再也不敢多说半句废话。
“嗯,那快去吧。”
张浪略作乏色,挥了下手后不再搭理韩家主与韩文修,转身看向韩有福,轻声问道:“我想向你打听几个人,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
韩文修抬头,有些不甘的看了张浪一眼,喉咙滚动几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韩家主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韩家主恭敬道。
“嗯。”
张浪轻轻点了下头,算是给韩家主的回应。
随后,韩家主带着韩文修转身离开,把韩家主厅留给了张浪与韩有福,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仙人前辈想打听谁就请说吧!只要我知道,就一定会如实相告。”韩有福拱手道。
“嗯,你可曾听说过一个名叫北暮的天骄?”张浪问道。
“北暮?”
韩有福愣了一下,沉思许久后,摇头道:“未曾听闻过。”
“那敖无命呢?”张浪又问。
“呃……”
韩有福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道:“也没有。”
“白忘川?!”张浪皱起了眉头。
“没有。”
韩有福再次摇头,苦笑道:“抱歉,可能是晚辈孤陋寡闻,前辈口中的这些天骄,晚辈一概不知。”
“哎,那算了。”
张浪轻轻叹了口气,心想原本还打算寻找一下萧乞的那三个徒弟,可现在看来,恐怕不怎么好找。
“这三个人对仙人前辈很重要吗?”韩有福狐疑道。
“没什么,你不用管了,下去吧。我想歇息一会儿。”
张浪挥手,示意韩有福退下。
“嗯,那晚辈就先行告退了!”
韩有福拱手离开,不再继续逗留。
几息后,偌大的主厅中就剩下了张浪与狴犴之子,他们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儿,张浪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还回万妖岭么?”
“还回万妖岭干嘛?当然是跟着仙人……”
狴犴之子毫不犹豫的堆起满脸谄媚的笑容,但它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当然要回去,而且,还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去!”
这竟然是萧乞的声音!
唰!
话音未散,萧乞的身形凭空显化,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浪,眼神让张浪不由得有些发慌。
“儿……儿子?”
张浪愣了一下,手心不禁捏出些许冷汗,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萧乞的眼神有些不正常,似乎……似乎恢复了记忆!
“你如果改口叫父亲的话,兴许我还能原谅你。”萧乞淡淡道。
“卧槽,你真的恢复记忆了?!”
张浪大惊失色,顿时收起了“仙人风范”,换做一脸尴尬的笑容,心想萧乞这厮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恢复记忆了,早知道就该提前把他叫醒才对!现在搞成这幅模样,属实有些尴尬。
“你这忘恩负义之人。”
萧乞瞪向张浪,佯装愠怒道:“我为你在永恒仙界拼命,你却在我梦中趁机占我便宜?!”
“没有!”
张浪慌忙摆手,装作受冤的模样道:“萧兄误会我了,我只是想叫醒你而已,可你非要喊我父亲,我……我也没办法啊!”
“什么情况?”
旁边的狴犴之子懵了,瞪着圆滚滚的双眼看一下萧乞,又看一下张浪,问道:“你们……你们不是父子关系?”
“是,我是他父亲。”
萧乞拍了狴犴之子一巴掌,没好气道:“你这丑马好歹也跟了我几百年,怎么连什么鬼话都信?!”
“几百年?什么几百年?我……我才刚认识你们啊!”
狴犴之子“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顿时有些委屈,它对萧乞的话满头雾水,根本听不懂。
“哎呀,萧兄不要生一匹马的气嘛,它只是一匹马而已,能知道什么?”
张浪笑嘻嘻的凑到萧乞身边,十分殷勤的拍着萧乞后背,道:“消消气,大哥消消气,气大伤身,为了一匹马气坏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呸!”
萧乞甩开张浪的手,故意板起脸道:“我生谁的气你不知道么?”
“啊?”
张浪佯装茫然,他是打定了主意绝对不承认之前发生过的事,否则免不了要被萧乞一顿暴揍。
“还我非要喊你父亲,你这小子忒不要脸!”
幸亏萧乞也没打算与张浪计较,只是恶狠狠的瞪了萧乞一眼,随后反手“砰”的一声把狴犴之子的脑袋打成了血浆。
“卧槽!”
张浪猝不及防的被鲜血溅了满脸,惊愕交加的看着狴犴之子的无头尸体缓缓倒下,半晌缓不过劲来。
“你干什么?!”
许久后,张浪惊喝出声,他万万不敢相信萧乞居然是如此残忍之辈。
“我干什么?”
萧乞的神色缓缓恢复了淡然,他意味深长的看向张浪,道:“你知道这是哪里么?”
“这是梦,只是一个梦而已。”
萧乞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狴犴之子的脑袋顿时长了回来,它茫然的看了一眼萧乞和张浪,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但你既然来到了我的梦里,我便想让你学会几样东西。”
语罢,萧乞大手一挥,磅礴的妖气顿时冲天而起,将韩家主厅、狴犴之子、周围的一切,甚至站在韩家主厅外面的几个侍卫丫鬟都碾成了齑粉。
哗哗哗!
霎时间,天上下起了血雨,整个韩府都惊动了,韩家主再也顾不得制作什么“灭荒令”,满面惊恐的赶了过来,呆呆的望着这一幕。
“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样东西。”
嗖!
萧乞从人群中将韩有福抓了出来,淡然自若的拎在手中,提到张浪面前,道:“杀了他。”
“什么?!”
张浪双眼瞪得滚圆,不敢相信这是从萧乞口中说出来的话。
“我让你杀了他。”萧乞淡淡道。
“仙……仙人……前辈……救我……!”
韩有福满脸痛苦的看向张浪,他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萧乞攥住了脖颈,仿佛待宰的羔羊般拎到了张浪面前。
“不可能,你绝对不是萧乞!你究竟是谁?!”张浪怒问道,他绝不相信面前这个冷血无情,突然之间就大开杀戒的魔头是萧乞。
“我是萧乞,你也是张浪,但狴犴之子却不是狴犴之子,韩有福也不是韩有福。”
砰!
萧乞面无表情的把韩有福的脑袋拧了下来,血如泉涌,韩有福的无头尸体瘫倒在地上,萧乞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甚至,这里的所有生灵,全都是假的,这只是个梦而已。”
萧乞意味深长的看着张浪,道:“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沉浸于假的幻象之中,希望你能分得清什么是虚幻的,什么是真实的。”
“只有这样,你才能拥有绝对的理智,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的成熟。”
语罢,萧乞身上的妖气再涨三分,顿时撞散了整个韩府,连带着把韩家主、韩文修,韩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全部抹杀,没留下任何一具完整的尸体。
“我知道你有满腹的疑惑,但你不要急,以后我会慢慢和你解释。”萧乞道。
张浪已经彻底傻眼了,他脑子一片空白,渐渐觉得面前的萧乞有些陌生,可是萧乞的话……却似乎又有几分道理。
想来也是,直到进攻冷家的这个节骨眼,张浪还想着在梦里“征服世界”,属实有些幼稚。
而且,如果张浪真的能分清现实与虚幻的话,神格也就不会被夺走了。
“到了这种时候,不管你想不想成神,你都必须要成神。”
萧乞语重心长的看向张浪,拍了拍张浪的肩膀,道:“而且,你要成为唯一的真神。”
唰!
随后,萧乞大手一挥,周围的血海尸山顿时消散,纷纷变回活生生的韩家修者,而被萧乞轰碎的建筑也变了回来,所有人都满脸茫然,仿佛失去了记忆,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是我的梦,梦回三百年前,茫然许久,在和你分开没多久后,才渐渐清醒过来。”
萧乞忽然转身,他抓着张浪的胳膊,若有所思道:“不过现在我还不想带你脱离梦境,因为错过了这次机会,就不知道何时才能教你东西了。”
语罢,萧乞抓着张浪“嗖”的一下消失了,空留下一座寂静无声的韩家主厅,与神思恍惚的狴犴之子。
在萧乞与张浪离开之后,狴犴之子、韩有福、韩家主、所有人的神情渐渐变得呆滞,最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木头人似的。
……
北荒,四圣山。
萧乞把张浪带到了山巅之上,而此地除了他们两人外,还有面相无比熟悉的三个人。
“这是我三百年前收的大徒弟,北暮。”
萧乞指向站在最左侧的木讷青年,道:“北暮资质平平,我本想传他完整的虚空之道,也就是时间与空间两条大道,奈何北暮始终摸不到时间之线,无奈只能传他空间之道,还好他修行刻苦,最终有了不弱于人的实力。”
木讷青年看上去有些惶恐,他本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子弟,半个时辰前还在田地里干着农活,可突然就被从天而降的萧乞抓了过来,更是说出这些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
萧乞没有理会木讷青年的想法,他又指向站在中间的青年,道:“这是我三百年前收的二徒弟,敖鸣,后来改名敖无命,领悟了我的威势之道,也算闯出了赫赫威名。”
中间的青年身材消瘦,他是个小家族的弟子,资质算不上惊艳,也算不上平庸,但从骨子里就透着一股桀骜之气,即使被萧乞这种妖气冲天的大魔头抓来,也没有露出多少畏惧之色。
而站在最右侧的那个少年则与北暮、敖无命截然不同。
右侧少年面无血色的靠在石头上,软塌塌的像身上没有骨头,不断散发着万念俱灰的颓废气息。
“这是我三百年前收的三徒弟,本名白河,我为其改名白忘川,虽是圣人之后,却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萧乞深深的看了右侧少年一眼,眼神闪烁几下,透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
“我传了白忘川毒道,但他心性不纯,邪性太甚,有偏执成魔的迹象,便被我逐出了师门,后来还险些酿成大祸。”
萧乞眼中透出些追忆之色,不过这抹追忆稍瞬即逝,随后萧乞就释然了。
“当然,那些事情都与你无关,我之所以要把他们三个带到你面前,便是想收你为我的五弟子,传你……时间之道!”
一语落罢,萧乞身上磅礴的妖气冲天而起,刹那间风起云涌,仿佛整个苍天都被“时间之道”这四个大字震慑到了。
“你不是说……时间之道非有缘者不可学吗?!”张浪惊愕道。
“没错,的确如此。”
萧乞点头,随即眼中透出一丝异芒,道:“但你闯进了我的这场梦中,便与时间之道结了缘,只要你愿意,就可以领悟!”
“什么意思?这个梦与时间之道何干?”张浪茫然道。
“这个梦,梦到的是我在两百年前穿越回三百年前的场景,也就是说……这个梦本身就是不属于我们的时空,而在这个时空中,你没有被排斥出去,就证明……你拥有领悟时间之道的资质!”萧乞道。
“所以……你要收我为徒?!”张浪似有所悟,但他还是听了个云里雾里,没太明白萧乞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