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女子拍了两下手,密室顿时亮如白昼。
原来,石室的墙壁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神秘水晶,这些水晶似有阵法操控着,只要女子一拍手,就会亮起柔和的光芒。
而且水晶散发出来的光芒丝毫不觉得刺眼,张浪很快就适应了,小心翼翼的看向身前女子。
方才在黑暗中,张浪看不到女子的一颦一笑,只觉得女子身上的气息特别好闻。
但现在,女子沉鱼落雁般的容貌落入张浪眼中,张浪顿时将她看了个一清二楚,只觉得惊为天人,这也太美了吧!
“怎么?看我干嘛?”
女子翻了个白眼,嘴角挂着一抹笑意,道:“不怕我杀你了?”
“怕。”
张浪收回心神,老老实实的点了下头,拘谨道:“虽然你很漂亮,但是我依然不愿意死在你的手中,比起色心来,还是我的小命比较重要……”
“咯咯~”
女子掩嘴轻笑,指了指地上的剑,道:“我只是想让你陪我练剑而已,怎么会舍得杀你呢?”
“练剑?”张浪怔了一下,狐疑道:“怎么练?”
铛!
女子抬起玉足轻踢长剑,长剑顿时飞了起来,不偏不倚的落到女子手中。
唰,唰!
女子手持长剑舞了个剑花,剑气凌厉,一看就是个剑道老手了。
“凉家乃神凰界独一无二的名剑大家,剑法源于七彩灵山青门老祖的杀伐之剑,后来经历众多剑道前辈的改良,磨合,最终形成了今日的凉家剑法。”
“凉家剑法威力惊人,就连青门老祖都亲口承认,凉家剑法是剑道中最具有杀伤力的剑法。”
唰!
女子自然而然的舞起长剑,她的步伐像是在翩翩起舞,但手中的长剑却寒芒逼人,每动一下,都有淡淡的肃杀之气飘出来,剑法颇为不俗。
不知怎的,看着女子舞剑的身姿,张浪忽然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一幕。
仿佛,张浪的记忆里也有一个女子,素爱舞剑,将剑法与舞姿合为一体,既美妙又霸道。
但是,张浪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那个女子是谁了。
无奈,张浪只能扫去脑中的念头,继续小心谨慎的看着女子,听女子继续说。
“但,凉家却始终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凉家剑法传男不传女。”
“凉家祖上说,剑乃杀气最重的兵器,而凉家剑法凑巧又源于杀伐之剑,那么若是女子学了,便会伤了阴柔之身,甚至会走火入魔,变成个只知杀人的疯子。”
唰!
女子一剑刺向了张浪鼻尖,将张浪吓得一哆嗦,“噔噔噔”后退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女子见状一笑,若无其事的将长剑挪开,继续说道:“到了我们这一代,凉家三男一女,便是我的三个哥哥和我。”
咣当!
女子似乎有些累了,不想再舞剑,于是便把长剑丢在了地上,看向张浪,道:“我叫凉姝,我的三个哥哥分别叫,凉金,凉石,凉木。”
“你说你从七彩灵山而来,那么,想必你一定听说过他们,对吗?”女子问道。
“呃……没听说过,其实我骗你的,我就是个刚从北蛮逃出来的难民,怕你杀我才扯了七彩灵山的大旗。”张浪连忙摇头,生怕女子把凉金、凉石战死的事情怪在自己头上。
“啧啧。”
女子撇了撇嘴,道:“我的三个哥哥原本只有个乳名,从六岁开始习剑时,才拥有了属于他们的名字,分别是锋芒毕露的金质长剑,重逾千钧的青石巨剑,轻若飘絮的柳木细剑。”
“由此可见,他们全都不喜欢凉家剑法,于是我父亲便把他们送到了青门剑道,让他们找寻适合自己的剑法修行。”
“后来,七彩灵山就渐渐传出了青门三子的名号,他们被誉为神凰界年轻一代最顶尖的剑道天才。”
“但你相不相信,我一剑就能斩下他们的脑袋?!”
女子的眼神突然变了,变得凶狠,残暴,充满了嗜血的光芒,而且她的呼吸也粗重了起来,仿佛变成了个随时会杀人的女魔头。
“……”
张浪被吓住了,满面惊恐的看着女子,半晌不敢出声说话。
“嘻嘻~”
这时,女子又笑了起来,她眼中的凶残之意瞬间褪去,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似的,又恢复了那双清澈,柔和的眸子。
“你别怕嘛,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怎么会真的去杀他们呢?”
女子笑吟吟的俯下了身,捡起地上的长剑,犹如抚摸爱人一样抚摸着剑身,悠悠道:“世人皆知青门三子是剑道奇才,却又怎知他们加在一起也不是我凉姝的对手。”
张浪听到这句话才明白,原来这女子就是凉木三兄弟的妹妹,凉姝。
只是不知怎的,张浪总觉得“凉姝”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似的,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起来,只能放弃了回忆。
“我叫从小爱剑,尤其喜欢以杀伐为名的凉家剑法,但父亲、祖父,甚至凉家所有剑道前辈全都坚决否定我学剑,尤其不让我学凉家的杀伐之剑。”
“他们还给我取名为凉姝,想让我做个温柔静雅的女子,可我偏不。”
凉姝抚摸着剑身,美眸中透出了一股执拗的光芒,道:“我爱剑,我爱杀伐之剑,我就是要学,我就是要杀!”
“不让我学剑,我便请来机关师为我修建密室,偷来凉家剑法,自己躲在这里练!”
“不让我杀人,我便派家丁找来无亲无故,无枝可依的流浪汉,让他们统统死在我的剑下!”
话音未落,凉姝伸出洁白的玉手,“刺啦”一声从衣衫上撕下了一缕布条,将眼睛和耳朵捂了个严严实实,直到什么也看不清楚为止。
“我将封印我的修为,遮掩我的耳目。”
“这方密室留给你,水晶的光芒足够照亮每一个角落,你可以在密室中随意躲藏。”
“而我,耳不能听,目不能视,只能凭着手中的这柄长剑,与我的直觉来杀你。”
“一个时辰后,若你未死,你便可以活着离开,若你死了,我便将你的尸首丢出去喂狗。”
“现在,我给你十息的时间,十息过后,我便要来杀你!”
语罢,凉姝顿了一下,嘴角勾起抹邪气凛然的笑容,伸出纤细的手指,数道:“十,九,八……”
“啊?”
张浪还在发呆,没有从凉姝的话中回过味来。
“七,六,五……”
“四三二一!”
但凉姝仍然在数,尤其最后四个数字几乎在瞬息间数完,而她的长剑也在此时刺了过来,直冲张浪眉心。
若不是张浪亲眼看着凉姝封印了所有的修为,并且遮住了耳目,恐怖张浪就要怀疑凉姝“作弊”了。
因为凉姝的剑法既快又狠,一出手便是必杀之剑,吓得张浪慌忙躲避,只见他将头一偏,最终凉姝的剑只砍在了张浪的一缕发丝上。
铛!
火星四溅,长剑犹如砍向了金石,张浪的发丝并没有被砍断,反而凉姝的长剑卷了刃,崩开一个硕大的缺口,剑身上也裂开了一道细长的缝隙。
“嗯?”
凉姝怔了一下,伸手摸了一下长剑的缺口和裂缝,疑惑道:“莫非我砍在了墙角的石柱上?”
语罢,凉姝不禁屏息凝神感应了一会儿,等确定张浪的位置后,这才又一次杀向张浪。
这次凉姝刺向了张浪的心脏,似乎要把张浪的胸膛刺穿。
张浪吓得转身就逃,结果刚迈出一步,凉姝的剑就到了,戳在了张浪的后背上。
张浪依然毫发无伤,连层皮都没有蹭破,但凉姝的剑就惨了,直接“噼里啪啦”的碎成了残片,掉的满地都是。
“噗!”
凉姝被震得吐了口鲜血,慌忙扯下蒙着耳目的白布,满脸骇然的看向张浪,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北蛮逃来的难民啊!”
张浪欲哭无泪的转过头,心想这凉姝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杀就快点杀,左一剑右一剑的,没杀死他也快要吓死他了。
“不可能!”
凉姝毫不犹豫摇了摇头,驳斥道:“你若是个寻常难民,怎会在我两剑之下安然无恙,甚至还震碎了剑,震伤了我?!”
“废话,我可是……”
张浪刚想说出“洪荒神”这三个字,却又把话憋了回去。
他突然想起,整个七彩灵山都知道凉金、凉木是为了“洪荒神”而死的,若是此时说出自己是洪荒神,那不就是找死么?
想到这里,张浪慌忙改口,面红耳赤道:“我可是……我可是亲眼看到你一剑砍到了石柱上,又一剑刺到了墙上,根本就没有刺到我!”
“你说我两剑都没有刺到你?”
凉姝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提起来的心总算放了下去。
凉姝刺空了两剑被反噬之力所伤倒也情有可原,毕竟密室是用仙王都难以打破的星铁石所筑,若是当真全力刺到了墙上,倒是真有可能剑毁人伤。
所以,凉姝倒是不怕自己的剑法退步,怕就怕眼前这个“北蛮难民”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绝世强者,若是硬生生用肉身之力抗住了自己这两剑,那她就惹下了大麻烦了。
凉姝是凉家年轻一代资质最好的天骄,虽然年纪最小,修为却比青门三子都高,年纪轻轻就达到了仙王之境。
所以凉姝即使封印了修为,也有纯粹的仙王之力,更别提凉姝的剑法凶残,早就将凉家剑法练的炉火纯青了。
所以如果有人能以肉身硬抗凉姝两剑,那么此人最少也是个巅峰仙王。
“可不是嘛。”
张浪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他伸手随便指向密室中的两个方向,煞有其事道:“喏,你这两剑分别刺向了这里和那里!”
“真的?”
凉姝将信将疑的看向张浪,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她盯着张浪那副怯懦惶恐的模样看了许久,总觉得张浪神态不似作假,于是便相信了张浪的话。
“行吧,今天算你运气好,我许久都没有练剑,竟然生疏了许多。”
凉姝擦去嘴角的鲜血,调理了一会儿气息,转身打开密室的暗门,道:“你先跟着我去买柄长剑吧,回来再一起练剑。”
“还要练?!”张浪顿时哭丧着脸,道:“别练了吧四小姐,我这小心肝受不了惊吓啊!”
“噗……”
凉姝忍不住笑了出来,神色古怪的看向张浪,道:“你这厮怎么如此胆小,眼看着我刺空两剑还吓成这般模样。”
“什么叫我胆小?”张浪愤愤不平道:“难道你以往找来的乞丐难民都能面不改色,泰然自若的陪你练剑么?”
凉姝摇了摇头,道:“一般他们在这种时候已经成了具尸体,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惶恐不安,还是泰然自若。”
“……”
张浪顿时无语了,心想凉家祖上果然没说错,女子学了凉家剑法真的会走火入魔,变成个只知杀戮的女魔头。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这间密室里总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了,原来凉姝一直在这里杀人练剑,时至今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难民乞丐成了凉姝剑下亡魂。
想到这里,张浪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后退几步,离凉姝越来越远,生怕自己也把小命搭在这里。
“不许再怕,你快些过来,陪我一起去买剑。”
凉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将手中蒙眼的白布扔到地上。
随后,凉姝解开修为的封印,唤起一股轻柔的仙风,将张浪卷到身边,若有所思的盯着张浪看了一会儿,道:“你这模样倒也还算俊俏,只是衣衫皱皱巴巴的太过难看,不如我先带着你去买身衣服,若是别人问起来,我也能说你是我新收的随从。”
语罢,凉姝撤去仙风,拽住张浪的胳膊便向密室外面走去。
张浪无奈,虽然他知道自己随时都能甩开凉姝,但却迟迟不敢,于是便任由凉姝拽着自己,几步走到了密室外面。
咔,咔!
离开密室后,凉姝伸手在墙上的石砖中抠了两下,暗门顿时消失了,仿佛眼前那堵爬满藤蔓的墙就真的只是个破败的老墙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