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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白忘川的讲述,张浪心中五味杂陈,他无法理解白忘川的心情、思绪,也不知道白忘川年少时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把性格变得如此的偏执。

但是,无论白忘川是好是坏,始终都对张浪有恩,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萧乞的徒弟,变相的也等于自己的“师兄”,所以张浪沉默许久后,还是神色复杂的开口了,轻声问道:“对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哈哈。”

白忘川惨笑着摇了摇头,眼中的狠戾之色渐渐消失了,恍惚片刻后,默默呢喃道:“其实也无所谓了,我曾经也有过很多后悔,我在想……如果我当初甘愿沉沦在这肮脏的世界之中,现在……会不会是令一种结果。”

张浪怔住了,他被白忘川这句话勾起了无穷的思绪。

如果甘愿沉沦在这肮脏的世界之中……会不会拥有另一种结果?

是啊,人之初性本善,只因为不同的生长环境,不同的教育,才会拥有不同的三观,心性。

此时,阳光普照,全世界都是明亮的,是温暖的,但过不了多久,太阳就会落下,黑夜便会笼罩此地。

世界上有光明,自然会有黑暗,有的人生在光明之中,便会有人生在黑暗之中。

所以,光明中……黑暗的人便有了罪。

而黑暗之中,光明的人则有了罪。

白忘川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或许他小时候也是个普普通通的,纯洁善良的小孩子,否则也不会把萧乞视作唯一的温暖,唯一的依靠。

张浪不知道白忘川是如何变成一个偏执、暴虐,甚至有些神经质的“恶魔”。

但他却知道,曾经某一刻的白忘川,其实早已回了头。

只不过,在那个时代之中,没人肯原谅他罢了。

“哈哈,世人皆醉我独醒?”

这时,残仙忽然咧嘴大笑,他露出一抹古怪之色,看着白忘川,道:“别傻了,魔就是魔,从你杀第一个无辜之人开始,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此话怎讲?”张浪皱眉。

“哈哈,真不敢想,你已经成了天神,却还是拥有一颗赤子之心。”

残仙笑着摇了摇头,他转头看向张浪,凝神道:“假如,有人杀了你的家人,无论他经历过什么苦难,无论他遭遇过什么不公,你都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他,懂么?”

语罢,残仙再次看向白忘川,道:“世人并没有错,他们恨你,不计代价的想要杀你,是因为你先杀了他们的亲近之人,而你若想回头,若想停手,就会被他们碾碎成渣,所以你为了活命,就必须永无止境的杀下去,可是你每杀一个人,就会有更多的人想要杀你。”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只要开始……就回不了头。”

“呼……”

张浪长舒一口气,他心情突然变得很压抑,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沉重到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知道,我都知道。”

白忘川默默点了点头,似是有些疲乏了,挥了挥手,道:“好了,不说这些了,魔便魔罢,反正已经过去了。”

“嗯。”张浪点头,终于想到了安慰白忘川的话,目光炯炯道:“你说的对,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爱你的人、恨你的人全都化成了飞灰尘土,不复存在。”

“你若想回头,还来得及。”张浪道。

“哈哈。”白忘川苦笑,道:“回不回头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想……”

“想干什么?”张浪疑惑。

“想回到师父身边。”

白忘川眼角流出两行血泪,这一刻似乎无尽的委屈,恐惧,无助包裹了他,他就像变成了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只想找到自己的家,躲起来,再也不出来了。

“我会帮你的。”张浪轻声安抚。

“多谢!”白忘川血泪满面,拱手称谢。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那些了啊,今天是个好日子,我来给你们重塑肉身,这可是大团圆的好事!”

张浪强行扯出一抹笑容,终于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他额头飘出一滴金色神血,缓缓掉在地上,迅速渗入了大地之中,犹如种下了一颗种子。

片刻之后,张浪轻轻挥手,骤然唤来一阵甘霖,空中仙气滂沱,似是半个天地的灵气都被张浪聚集过来了。

哗哗哗!

在仙雨的浇灌下,地面很快生长出来一棵半人高的神树,树杈上结着五枚晶莹剔透的果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十分诱人。

张浪走上前,将五枚果子全部摘下,看向白忘川等人,道:“这是我用自身神血与天地仙蕴而结出的果子,只要你们将它吞下,就会血肉重生,再次拥有属于自己的肉身。”

“这么简单?!”

残仙又惊又喜,第一个冲上来,接过张浪手中的果子,想也不想便吞进了肚子里。

几息后,残仙魂魄上肉眼可见的生出错综复杂的血管、脉络,更有白皙的肌肤在缓缓生长,从脚部,到小腿、大腿……最终,躯干、手臂,头颅。

残仙真的再次拥有了肉身,尽管没有修为,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凡人,但他却再也不是“孤魂野鬼”了,而是真正的,用双脚站在了地上。

“我……复活了?!我真的复活了?!”

残仙惊喜若狂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享受着重新拥有的五感六识,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老子复活了,哈哈哈哈!!”

残仙笑的癫狂,却在不知不觉间泪流了满面。

“哎。”金身老者叹息一声,拱手朝张浪拜了一拜,道:“多谢自由神!”

“晚辈此行只为报恩,担不起诸位前辈的礼数。”

张浪连忙拱手拜回去,又把手中剩余的四枚果子一一递给金身老者、痴佛、白忘川与青龙,然后退后三步,静等四个残魂吞服果子,重塑肉身。

几息后,金身老者、痴佛等残魂相视一眼,终于把果子全都吞入了腹中。

渐渐的,众阴魂身上长出血管、脉络,重新拥有了肉身。

但不知怎的,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面面相觑之下,更多的却是苦笑之色。

就连残仙,笑到一半都笑不下去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如泉水般决堤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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