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流淌的寂灭之道虽然散溢着属于李纯的气息，但他手掌捞过之时，却无法触碰其丁点。
李纯沉吟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是我道行不够吗？”
道行太低，一直是他的弱点。
哪怕他已经明悟了什么叫身化大道，却无法与其接触，更遑论使用它。
寂灭之力，只怕是自己借助它的力量罢了。
哂笑一声，李纯从玄之又玄的状态中脱离。
睁眼发现夜无尘陷入深度沉思中，他并没有去打扰，悄无声息间脱离了法力结界。
院子外，夜长风也在等候，见得李纯出来，他抬头问道：“怎么样了？”
“略有所悟。”李纯点了点头。
夜长风一怔，忍不住长叹道：“老祖常常说你是气运之子，是大道宠儿，现在看来，此言不虚。”
说着他有些羡慕的看着李纯，继续道：“你才融魂真人啊，竟然就能做到这一步，一旦融魂成功，迈入真君后，只怕顷刻间能成为界域真君，甚至返璞归真。”
什么叫厚积薄发，这就叫厚积薄发。
信仰之地内围里，许多天骄也一直压制自己的道行，企图通过不断的积累，在迈入真君的时候，越过初品真君，甚至冲击上品真君。
而李纯，显然比那些更加可怕。
这家伙一旦融魂成功，上品真君绝对不是他的重点。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有可能一跃成为界域真君，甚至返璞归真。
“我现在也一直在通过压制自身不断积累，但我感觉，我已经快到极限了，突破真君后，顶多是个中品真君。”
和李纯对视半晌，夜长风内心愈发的无力了，忍不住吐槽道：“这人和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李纯不由莞尔，拍了拍他的肩膀义正言辞道：“你不是说我是气运之子，大道宠儿吗？如果我和你一样，怎么能突出我的优势？”
夜长风一怔，旋即瞪了李纯一眼，笑骂道：“你这厮，还嘚瑟起来了。”
“哈哈哈。”
李纯大笑不止，旋即和他谈论一小会，便在夜长风艳羡的眼神中，踏虚而去。
当他回到海州傲家的时候，那别墅内，许多熟悉的面孔都出现了。
奎猛、罗森、沈雨涵、吴亚男以及常星夜。
“你小子，还是这么年轻啊。”
罗森大大咧咧上前，毫不客气的伸手捏了捏李纯的脸蛋，忍不住嗤嗤称奇。
相比李纯的年轻，他的面容，已经是中年人了，只不过身上那股匪气依旧还在，这也许是当土匪当就是后遗症。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阔达潇洒。”李纯任由他将自己的脸蛋捏扁搓圆，也不生气。
“嗨，别提了。”
罗森闻言，收回手掌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也知道我的性子，那些家伙都搬走逃离了，老子想找个地方抢劫都没有，反而要镇压北州，维护修道界的秩序，真特娘的无聊。”
李纯闻言，不由大笑出身。
罗森这厮天生就是土匪的料，现在不仅没地方当土匪了，还要去充当维护秩序的好人，当真是为难他了。
不过也好，磨磨他的性子和菱角，对他来说，总是好的。
要知道，土匪不能当一辈子啊。
“对了，你在信仰之地混得怎么样？”罗森突然问道。
“还行，看你的选择。”李纯笑着回应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地球迟早要变成诸如火星一类毫无生机的死寂之星。
如果罗森想要离开，李纯自然也不会用什么大义劝他留下。
如今的他，有了天子门生这个身份，在皇都内，至少能护他周全。
要不要离开，全看罗森怎么想了。
听得这话，罗森突然摇了摇头，打趣道：“跟你开玩笑的，虽然老子很想重操旧业，但做了这么久的好人，已经习惯了。”
李纯默然。
“你还是老老实实留在龙国吧，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你想走，先过我这关再说。”
奎猛上前，给罗森胸膛来了一拳。
“你看，他们非要逼着我做正道人士。”罗森打了个哈哈，旋即呸了一声，干笑道：“不对，老子本来就是正道人士。”
睁眼说瞎话。
李纯和奎猛同时翻了个白眼。
“你现在什么道行了？”奎猛问道。
“和你们一样，融魂真人。”李纯如实回应。
“距离真君应该不远了吧？”奎猛上下仔细观察一番。
“还有一些距离。”
二人一问一答，李纯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已经把庞彦和那个骗他的女人斩了。
现在的奎猛，已然选择了安逸，把这事引出来，只会让他徒增烦恼。
“小农和老廖呢？有没有消息？”
李纯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早就让夜无尘动用他的人脉展开寻找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依旧一无所获。
如果小农和老廖在内围，凭他在内围闯下的偌大名声，也应该闻声找过来了。
可惜事与愿违，当初想要靠名声引起小农和老廖注意的策略，失败了。
李纯内心深处，甚至已经觉得他们已经死了，只是自己不愿意去承认而已。
看到李纯略显伤感的神色，罗森急忙插嘴道：“嗨，那两个家伙鸡贼得很，特别是老廖，整一个老狐狸，眼下怕是和小农在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呢。”
奎猛收起脸上的失落，重重点头。
叙旧了一会，奎猛和罗森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站在别墅门前，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扭头一看，已经四十多岁的沈雨涵，款款而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
走到李纯身旁，她动作轻柔的为其披上披风，紧了紧，笑道：“入秋了，夜里容易着凉。”
这点凉意对李纯根本不值一提，但眼下，他内心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眼前的沈雨涵，年纪虽然四十好几了，但因为常年有法力的润养，皮肤吹弹可破，除了气质稍微发生点变化外，和当初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辛苦你了。”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李纯沉默了许久，不由的喟然长叹。
十几年了，他之前就答应过沈雨涵会尽快回来，可这个尽快，一等便是十几年，说不愧疚，那是假的。
“不辛苦。”
二人十指相扣，默默注视夜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雨涵突然说了句恳求中带着希冀的话。
“不走了，可以吗？”
这句话，不仅仅代表了她的心声和期待，同时也是吴亚男、常星夜的心声。
轻柔的声音，化作了巨石，狠狠砸入李纯的心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
“嗯。”
半晌，李纯轻轻嗯了一声，没等沈雨涵回过神，便将其温柔的揽入怀中。
趴在李纯的胸膛上，闻着这魂牵梦绕的气味，不知怎么的，沈雨涵只觉鼻子酸楚，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十几年来，一直坚强的她，在这一刻，终于卸下了女强人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