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思熟虑后,雏雯雯灵机一动,看了看阿三手上的戒指,揣摩他心里,隐隐透露出慈祥的味道,她说:“阿三,你应该刚当父亲吧,有个美满的家庭,你的家人肯定不希望你做些危险的事情,不然他们以后怎么办?你有为他们考虑过吗?”
阿三不自然地低下头,确实如此,他的妻子反感他的行业,见不得人,别人问起她时,总是吞吞吐吐说不上来,甚至忙起来聚少离多,就连孩子的出生他都没发亲眼见证,总是觉得亏欠他们母子,他不是个称职的丈夫称职的父亲。
雏雯雯走向阿四,脖子上吊着平安符,手工精致有点陈旧,应该有多年的历史,她继续说道:“阿四,你呢?自从加入后,你有多久没回去看看你的老母亲了?老人白发苍苍腰背佝偻,只等你多陪陪她,等到她两脚一伸,你就后悔莫及了。”
兄弟们都若有所思,反省着自己忽略的人和事,阿四性子急躁,不太会表达自个儿的情感,和母亲的谈话总是寥寥无几的问候,回头一想,母亲真的老了,他沉默不语。雏雯雯就不一一说下去了,走回前台,继续说着:“兄弟们,你们都是有亲人的人,想想你们的妻儿,父母,我知道你们很讲情义,可是家人呢?就算他们无条件支持你们,你们又于心何忍?而且这就是习俊枭的决定,他深知这个社会不会因为我们而和平的,无论我们再有能耐,坏人总是无处不在,我们仅仅只有一点微薄之力。”
曾朗带头拍起手掌,一番意味深长的话都说到每一个人心里头,他们无法阻止作恶多端的人,太过强大遭人眼红,如今的情势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边鼓掌边说着:“嫂子说得很好,我曾朗第一个站出来认同,我们仍有感情在,就算分散了,依旧可以常聚,有需要的地方,别到时候TM的当缩头乌龟躲起来就好,兄弟们,你们怎么看。”
阿三阿四跟着鼓掌,慢慢地越来越多人鼓掌,一批人都纷纷点头,异口同声道:“好。”
阿三拍拍胸膛保证,声音坚定:“嫂子,只要有用到我阿三的地方,我必定挺身而出,老大依然是我们的老大,你永远是我们嫂子。”
阿四也不甘示弱,走近一步,稍微沙哑的声音却完全不影响他的力量,铿锵有力,“嫂子,我们随叫随到,不管天涯海角。”
这班有情有义的兄弟,是习俊枭一个个救回来一个个打拼的人,真汉子,她感动极了,心里默默的泪水流淌,没有掉落,铁汉柔情才是最攻陷人心的,她真替习俊枭开心,能有这样的兄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阿四发言没多久,兄弟们异口同声地说:“随叫随到,不管天涯海角。”
“随叫随到,不管天涯海角。”
“随叫随到,不管天涯海角。”
连续说了三遍,个个精神饱满,认真的神情表明他们的心意。
习俊漫见证了这些汉子的力量,这种团结的力量是最强大的,她的哥哥是个非常了不起的角色,她的嫂子也不逊色。
雏雯雯吸吸气,对他们甜甜地笑着,真挚的笑容给最真挚的他们,她满怀深情地道谢,“谢谢你们,真的很谢谢。”
她看向曾朗,预计他身上有钱剩下,她说道:“曾朗,你那儿的钱平均分给这里每一个人。”
曾朗从口袋摸出支票,他能给的都尽量给了,他说:“嗯,兄弟们,这儿人人平等,我有多少,你们都有多少,每个人都可以分得50万,虽然不多,至少每个人可以做点小本生意。”
他逐一分发下去,每个人都拿着支票,虽然轻飘飘的一张纸感觉沉甸甸的,多么有份量的一张纸。
他们一律伸出拳头,击拳鸣掌,代表他们依然是兄弟,雏雯雯学着他们的手势,有模有样,严肃认真的样子,她说:“我代表习俊枭。”
重重的一拳击在他们的拳头上,习俊漫也不落下,笑着说:“还有我。”
黑子的黑白照似乎有灵性地看着他们,感觉不言苟笑的他,照片笑了,或许是错觉,或许他们都深深将他印在心里。
雏雯雯没有摆弄过丧事,却不由自主地说:“兄弟们,我们送黑子火化后将他送到海边,让他放开自我,自由自在翱翔。”
曾朗吆喝,“好。”
一同到了火葬场,他们的人多一个个面色都让人害怕,在这个环境下他们的气势胜过悲伤,连离去都要体体面面的。
大火燃烧,烈火沿着每一处燃起,浓烟四起,没有人掩面,烟飘在他们眼里都面不改色,笔直的敬礼,对死者最大的尊重,这一切都变成了灰烬,然而人的一生只留下这些风吹就散的东西,多让人感概。
雏雯雯亲手拾起他的骨灰,一点不剩的装进瓶子,她轻轻地说:“黑子,你安心吧。”
突然,她的肚子一阵滚搅,反胃的节奏,她本以为自己不会有孕吐反应,谁知说来就来,习俊漫感觉她脸色苍白,捂住嘴巴,连忙接过她手里的,拍拍她的后背,让她顺口气,好受点儿,焦急问道:“嫂子,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
她牵强地扯动嘴角,笑着说:“没事,小宝宝在捣乱而已。”
习俊漫心疼极了,明明已经不舒服了还要强撑下去,她马上阻止雏雯雯继续做下去,“嫂子,回家休息,这里让曾朗来。”
曾朗扶起雏雯雯,她有一点儿闪失,他可是担当不起,一个是老大心爱的女人,一个又是老大的血脉,他说:“嫂子,我来就好了。”
雏雯雯觉得他们小题大做了,她只是小小的恶心干呕,并无大碍,还可以继续参加,怎么可以好了开头没了结尾,她坚持不懈,“不行,我可以进行下去。”
她倔强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兄弟们都说,“嫂子,你回去休息吧。”
她依然摇摇头,“没事的,来。”
她挣脱曾朗的搀扶,她的胃似乎不再捣乱,心里默默赞许宝宝真懂事,拗不过雏雯雯,她现在一言一举都非常有威力,来到一片**大海,碧海蓝天,天空还有无数只翱翔的海鸥,海水很清澈,可以倒映出每个人的五官,他们齐齐围在海边,大风大浪,自然的感觉无限好,人生于自然也回归自然,微风吹来让每个人都神清气爽,此时此刻的情景美得尽收眼底。
雏雯雯举起骨灰盒,脸上都是纯净的向往,心无杂念,高高举起,向着海洋泼洒,顺着风势盒里的灰慢慢吹到海中,仿佛看到黑子向他们微笑,欣慰而满足的笑。
她说:“这个地方真美,黑子一路走好,愿下辈子我们大家还认识你,还是好兄弟,不要留下任何遗憾,下辈子记得要投胎到有父母的地方,有爱的地方。”
眼睛闪烁着光芒,她觉得做这些事情很沉重,习俊枭千万不要走在她前头,那份悲伤她承认不住,手上的戒指很闪耀,她眼下黯然伤神,心里不禁想到习俊枭那儿,“枭哥哥,你在哪里?雯雯已经长大了,可以当家做主,可是没你在的地方,我总是会害怕,不自信。”
耳边产生幻觉,似乎听到习俊枭的声音,很温和很柔情,“乖,我知道你可以的。”
她下意识朝四周看去,左右环顾,荒芜一人,看来是她想多了。
习俊漫觉察到,“发现什么了吗?”
她摇摇头回过神,“没什么,我听到声音,风的声音。”
她不太想提及,生怕别人误以为她疑神疑鬼,她便守口如瓶。
一场告别就此开始了,每个人紧紧相拥,做最好的告别,她看着这群有情有义的兄弟,心里依旧替他们开心,匆匆这年,是一年多灾多难的一年。
他们三人回到盼君屋,龚娜依旧躺在床上,专人照顾着,济公时刻盯着,没有眯过一眼,他也不敢疏忽,没有之前活跃的气氛,总是深沉坐在一旁,严厉的眼睛看着四方。
雏雯雯走进屋内,担心父亲的事情,不知道曾朗办得怎么样了,便问道:“曾朗,我父亲那边怎么样了?”
他吞吞吐吐地,“额…嗯…”
习俊漫乘他不注意拍了他后背,等到花儿都谢了,她斥责:“说呀。”
他才缓缓开口:“雏先生的还款已经好了,警方一直拘留着,不给消息,有一户人坚持要上诉。我低声下气私下协议他们不肯,现在让严秉和他们谈。”
她紧闭双眼,太多太多事情来不及面对了。习俊漫咬咬唇,看着她,比起不久前成熟多了,时间可以改变一堆人可以改变一些事。
现在能祈祷的是习俊枭没事,婆婆能醒过来,爹地也可以出来,她可以顺利诞下宝宝,再慢慢把枭邦夺回来。
她突然想一个人静静,笑着比哭还难看,让曾朗去善后某些事情,自己径直回到房间,拿起那本尘封多时的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