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点寒芒,由天上飞来,如雨一样。
「举盾!」
箭雨,如果在明国可能是十分无解的战术,它们的弩或是弓都太强了。可是在日本战国,就那些弱弓?根本不可能对忠犬众和犬备造成什么大伤害,即使是只穿竹甲的织田本家常备足轻,也有大量的木牌作为防护的手段,根本没点用处。
唯一没有防护手段的浅井军农兵,却在队伍的后军,问题是箭雨还不可能打得那么远,他们也不太需要防护。
——督督督!
于空中如蝗一样的箭矢落下,一根根『插』到木牌之,或是被盾牌弹开,前军本来千多人的队伍,像是变成了刺猬一样。然而,看着可怕,但受伤的足轻并没有多少。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伏击,这是阿犬可以肯定的一点,现在别人都先用箭雨洗了一次地,那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只不过阿犬可没有想到连这一条曾通过一次的道路也会遇上埋伏,所以她就没有派出多少骑去侦查,而且这埋伏……
「没有必要!」竹中重治皱起了眉头。
「要是真的埋伏,不是应该在我们到达箕作山城之前吗?」连不太常参与这种讨论的阿福也如此问道。
「没错,现在都已经攻陷了箕作山城,对方还埋伏的意义,基本是零,即使在野战之中打败了主公这支偏军,能有什么作用呢?」美马总一郎也加入了讨论。
「可能是『迷』路了?错过我们前往箕作山城的时间?」赤濑信一提出假设。
「怎可能!这里他们有着地利的优势啊!」美马总一郎马上反驳。
姊小路赖纲目光由身边的几个同僚身上转开,移到了那些埋伏的足轻上。他们又『射』完了一轮「督督督」没作用的箭雨之后,正式开始冲锋,而阵中的武士却还像是在闲聊一样地讨论,这场面令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现在是管这个时候吗?
他真想问自己那些过份淡定的同僚!
事实上,现在的确不是管这事的时候,可是讨论的几位也没有他们需要做的工作,因为最前方一阵的前军,是由佐治信正作为指挥的忠犬众。
而所有人都对他很有信心,这是因为他的『性』格所致。如果说阿犬代表侵掠如火,那信正就是不动如山。
四百的忠犬众,一队重步兵,到底可以面对多少敌人呢?
「三千二百五十人。」这是佐治信正在多次推演过之后的结果。
遇上埋伏﹑天气不良﹑地形不佳的状况下,那又要扣减多少个百分比?
「扣减一千人到一千二百人不等。」这是佐治信正对现时战场的分析。
足轻是会被主将的『性』格和行为所感染,正如阿犬的犬备每一个都是嚣张得没边的兵痞一样。忠犬众两代的指摔都是认真到了极点的人。不过这两个认真也是有分别,如果说信晴是个严谨但体恤的指挥官,那佐治信正就是一个精确到点数后的机械,不容许一丝误算。
所以埋伏跟他的相『性』极差,就连在本阵之中的阿犬都有点替对面那群足轻感到可惜,待了半天遇到信正,你们真是倒霉了。
「盾阵,准备迎接第一波冲击。」在第一阵之中的佐治信正大喝。
敌人是谁,佐治信正一点都不在意,他只知道出现在面前的敌人人数大概在一千上下,正是忠犬众可以轻松解决的数量。
——当!
绿『色』的洪流撞在黑『色』的墙上,翻起了一阵血『色』的浪花。
很弱,十分弱。
把鸡蛋硬砸在石头上,可能还能伤得了石头吗?不可能。
忠犬众没有一个人倒下,那些脆弱的竹枪,无法破开铁盾的防御,而他们连竹甲都欠缺的身上,也接不下那反击的一刀。
「啊——」
惨叫声不断传出,忠犬众又一次成了一台绞肉机,来多少人就可以把多少肉绞碎,就像机器一样稳定。
不过,佐治信正并不满足于此,他认为忠犬众现在只用不到三成的力量……是的,他想要试试全功率的出力,看看这台机器可以在如此负载之下运行多久。
「前进。」
一个简单的命令,对埋伏的敌人来说,就如同恶梦一样——黑『色』的盾墙对埋伏的一方,发动了反冲锋。
热刀切进牛油?这个形容并不正确。因为现在更像是用扫帚扫除垃圾,黑『色』的忠犬众硬生生推平了前方的敌人。
冲锋一方被佐治信正的忠犬众,以暴力又直接的方式扭转了对方进攻的势头,就像巨人用手指轻一按,把火种都灭掉一样简单。
「车轮交替前进!」
面对弱军,佐治信正演练新的战术,就像铁炮的三段击,在冲锋『乱』战之时,他也试图提高所有足轻利用率。
这是冷血的,也是可怕的。
黑『色』的忠犬众在下一刻,如一层一层拍上岸的黑浪,以极高的速度,可怕的效率,屠杀着对方已然退却的足轻。
「看多少次都觉得我教出来的几个儿子,似乎都有开坦克的天赋,怎么就总能想出这种正面辗压的东西呢?」阿犬一边笑着,一边对旁边的竹中重治说着意义不明的话。
不过竹中重治没有回话,也没去问坦克到底是什么,因为他已经习惯阿犬嘴里不时冒出的奇怪用词。
他所在意的,反而是敌人的衣服,因为他没有发现任何的家纹,就像是刻意消去一样奇怪。
「呃?对面还出了个猛将呢……真不幸,他对上胜丸了,哈哈。」
为了止住战场上的颓势,敌人中的武士也入阵,目标自然是身穿两角犬具足,在第一线杀人又指挥的佐治信正。
——当!
「不错。」佐治信正很冷静,他知道自己并不需要打败面前的武士,而且即使被他拖住也没有问题。在忠犬众阵里,还有小玲可以指挥,重点是她比起自己这个像恶鬼的指挥,那些忠犬众更喜欢听小玲的话。
「受死吧!」
「是吗?我可不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佐治信正横刀挡下了这一枪,心里对于敌方武士的评价又提高了一点,是个勇力强的猛将。
但佐治信正是何许人?
「别嚣张!」
「不,这是天『性』。」
佐治信正是剑冢的儿子,战斗之于他,就如同吃饭一样平常。
——当!
「他的兵法好像还不错,跟胜丸打得不分上下,等等……我好像有点印像?用那根枪这么长的家伙,好有特『色』……到底是谁呢?」阿犬这时把燧发铁炮的狙击镜拆了来,当成了望远镜一样用。
「印象?」竹中重治愣住。
「应该不是六角家的人吧?我又没跟六角家的人打过,所以是三好家?也不对……三好家都没有个强的,连什么清海都是一刀的事。」阿犬一边搔着头一边在想。
「枪长……不对,主公!给我!」竹中重治立即就把阿犬手中的狙击镜抢来,对战场上跟佐治信正缠斗中的武士定睛一看。
「怎么了?」阿犬也没有抢回来。
「不对劲,快!主公请立即阻止,不能再打了!」竹中重治紧张。
「呃?」
「那埋伏的是三河人!那个用枪的正是本多平八郎忠胜啊!」
「什么?本多什么?」阿犬。
「是德川家的军势,他们在这里应该是要埋伏六角军啊!」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阿犬也想明白这怪异的地方。
然后?
骑在新再生号身上的阿犬大手一挥,拔出了童子切——
「犬备随我来!全军突击!将这不知名军势的全数杀灭,绝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竹中重治听到这句的时候,后背全都是冷汗……
「主公!」
「冲啊!」阿犬装作没听见,带着一众犬备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