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动地?兄长曾说过只有大高城上的大野殿,可以与本宫山下的大野殿比肩,其余皆不足提。」
——摘录自《三河物语?下卷:杂谈》
在高空看过去,野田城内以及城外有着两个战场,不同的是一个是是以多包围少再强攻进去,而另一个则是以少击多,用武力﹑突然『性』和气势直刺心脏。
『骚』『乱』。
在同一地点,不同的战场上,有着同样纯粹的武士——
「谁能及我!」
带头杀进武田信玄本阵的是大喝着的天蓝『色』三头犬,她的身后两面靠旗迎风扬起,双手紧握着雾月刀,挥向前方,披荆斩棘。不,看她那轻松的样子,她前方并不像是一群有血有肉的人,而仅是一些阻挡她视线,如死物一样的草。
一刀挥下去,没有一人,完完全全没有一人!是阿犬的一合之将,连半点阻滞也不曾出现,如入无人之境!
「惊天动地!」
不只是阿犬一个,连带着那些跟在她身后的足轻也一样,在他们的面前,亦不存在阻碍!
他们压抑太久﹑太久了……
虽然三方原并不是他们的战场,可是一枪未发,一刀未斩,就下令撤退,使他们这些战士都感到屈辱。亦是阿犬出道至今的第一次,她成名以来,一次都没有当过逃兵,是一次都没有。
十九条城那次不是中了陷阱吗?负伤反杀一波!
本圀寺那次不是孤军冒进吗?杀得血流成河!
金崎那次不是突然被背刺吗?让朝仓军不敢追击!
阿犬的军队会迟到,阿犬的军队会受伤,但阿犬的军队从来都不会早退,更不会不到。只要是有她的战场,她就是军心!
一直在跑,一直在撤退?这算什么事?命令就是命令,这种事即使再不服,都只能压抑着。
而这一瞬间,这一次突击,正是压抑后的爆发!
阿犬身后的足轻像是疯魔了一般,即使他们仅仅一百多人,面对武田信玄本阵中近二千人,也是无畏无惧直,提起手中的刀或是握紧手中的枪,或捅或刺,只要面前是武田军,那就必需得死——
「惊天动地!」
打穿了,一百人直接把本阵的外围打穿了!
正如他们口中那因为阿犬不爽德川家康,故意改用要压德川家一头的口号那般——这突击,惊天动地!
那没来得及防备的武田军本阵,如同迟钝的老人。直到这个时候,都仍没有一位武士带头站出来。
在阿犬的前方还是一大群足轻,即使他们不像德川军般只有「三河魂」那种精神。他们除了「风火山林」之外,身上还穿着基本护具如胴丸。
可惜在阿犬和她的足轻面前,跟什么护具都没有穿一样,在利刃和气势之下,并没有人可以挡得住她们的刀。
「信房快去挡住她……啊呀……不在了……」武田信玄看得失神,连那位如朋友一样的大将早已死去都忘记了。
现在在他身边连武士并不多,不少在三河的其他地方进行扫『荡』作战,而另一些也分到武田胜赖的手中,目的就是要增加胜赖作为继任者的声望。
「兄长,她不是恶鬼,就算是也不可怕!」
一条信龙站了出来,那声音大得像是对武田信玄大喝。
在这个战场上,一条信龙是武田信玄身边唯一的大将。本来他极少走上战场,或者说,他在武田家之中,极少离开本土作战,那不是因为他的能力不足,而是因为能力强而得到武田信玄的信赖。
正如在阿犬心中,如果把竹中重治和织田信昌两人同时放到心中天秤上,必定是信昌那边更重一点,也正因如此,才会放心把家里交给他。
「是的,是她的女儿啊……」武田信玄在稍稍失态之后,立即就回复过来。
「一个女娃而已,由弟弟来摆平她吧!」
说罢,一条信龙就立即带着身边的几十个武士走向势破竹的阿犬。
如果野田城外的这场战事,是发生在上村合战之前,那阿犬这种突击同样会有效果,可是并不如现时那么大。
最多只会造成武田军的混『乱』,而不像现时这样,需要一军大将来亲自督战。可惜在上村一战中,武田军大量基层武士死去。
以后世的角度来说,现时的武田军是空有四万精兵,而没有与之匹配的士官,这直接令武田信玄对于军队掌控力大大下降,不出现突发的事情,可能还看不出来,但现时就直接看到了问题所在,而且这也不是一年两年时间就可以轻松解决的……
看得失神的不只是武田信玄,就连野田城中的德川家武士也一样。
大久保忠世和大久保忠教本来并不在野田城之中,野田城并不是什么坚城,它只是一座只有本丸和一道城墙的平山城,建立的时间也短得只有一年不到,目的是应对被武田军夺去的长筱城,战略作用大,可军事作用还未合乎他本身的预期。
野田城是一座必定会被武田军攻下的城池,这在谁的眼中也是如此。大久保两兄弟只是途经这里,他们的目的地分别是冈崎城和城外武田信玄的本阵,他们是带着德川家康的命令前来……
德川家康的命令很简单,那就是臣服不战。是的,德川家康已经想停战了,德川家康吃不消武田军如此侵攻,而且织田家佐久间信盛的援军早一步退走也使他有了借口。
——你对我不义,那我就可以对你不忠。
只是……
「是﹑是那位大野殿吗?」
在野田城虽然没有天守,但仍算是这一带平原的最高点,自然可以看得到武田信玄的本阵。
「能有这种战力这种胆『色』的武士,织田家还有吗?」
大久保忠世叹了口气。他的认知里,即使是德川家中号称最强的本多忠胜都不曾有这么勇猛,而且问题是现在于此的并不是恶鬼,而只是她的女儿……
「那﹑那么大兄……我们﹑我们还投降吗?」
「再看看吧。」
大久保忠世拔出了打刀,走上城墙。
本有着打开城门投降的他,生出了先打退武田胜赖这一波强攻的想法。因为没有人想战败投降,尤其是这种大败之后的无奈投降,这会使德川家之后的处境极危险,搞不好可能会比在桶狭间之后更被动,比在今川氏从属时的地位更低。
「少主,主公的本阵被突袭!」
「什么?」
激战中的武田胜赖没有大久保忠世的那些小心思,他现在仍是个纯粹的武士,本来一心想要攻下野田城好在父亲面前表现,而现在则是骑虎难下,他也无法在攻到上城墙之后说退就退。
「回援吧!」
武田胜赖看了快要被攻破的野田城,咬了咬牙,「不行,先攻破野田城,再去救援父亲大人!」
「这……」
「进攻!强攻!」
武田胜赖下达了这个让他一生后悔的命令,日后也正是因为这个命令,令不少武田家的老臣对他处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