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的心忽然疼了起来。
她不禁问恩恩公主:“那你真的愿意吗?”
恩恩公主“嗯”了一声:“愿意的。大祭司说,人的命运是一条河,起点是源头,终点是大海,不管怎么流,都得沿着河道。成为祭司便是我的河道,我不可能往回流,也不可能去别人的河道,我能做的,便是努力让自己成为一条大江,带着周围的河流,滚滚奔向大海。”
“这是神谕,也是我选择的人生,所以我愿意的。”
云瑶的鼻子有些发酸。
她听说过很多人生的道理,鲜少有触动她的,可眼前少女所述,却让她揪了心。
许是恩恩有少年人才有的意气风发,许是她苍老的心还未彻底枯死。
只是啊——
云瑶的目光不由移向了不远处。
那里,下了朝就赶来未央宫的新帝静静驻足,似再也不能往前迈一步。
云瑶心中默叹一声。
情不知所起,可并非所有的感情都能开花结果。
*
新帝最终还是走向了云瑶,跟云瑶请了安,也看了看六皇子。
可他没留下用膳,借口朝事繁忙,又折回了紫宸殿。
他离开的样子,像极了落荒而逃。
恩恩公主觉得奇怪,跟小世子咬耳朵:“皇上今日好像心不在焉的诶。”
小世子单手托腮,一副看穿了一切的表情:“恩恩,你用词不准确哦,应该是‘失魂落魄’啦。姑姑前段时间也这个样子,跟丢了魂似的,因为南溟叔叔不见了。”
恩恩公主脑中的话本情节顿时如江河汹涌:“我明白了,皇上这是——被喜欢的女子拒绝了?”
小世子不禁举起大拇指:“恩恩,你不愧是未来的北疆祭司,目光如炬!”
恩恩公主谦虚地摆摆手:“还好还好,也就看得多了些。”
*
紫宸殿,新帝对着摊开的奏折,一动不动地坐着。
他眼睛盯着那密密麻麻的字,可思绪却早就飘远了。
说不清心里是怎样的感受,有难过,有遗憾,甚至无端的还有些埋怨——她,怎么能在他心里踩下了一个又一个脚印,结果却笑嘻嘻地说:我要回北疆做祭司,不会再迈出神庙啦?
原以为,他对她只是好感,可今日听她说那番话,他才幡然醒悟:早就不仅仅是好感,而是一个男子心悦一个女子的感情。
他活到二十岁,第一次对女子动了情,但那个女子却不可能回应这份感情。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仿佛被重重砸了一拳,难受至极。
“皇上,宸王来了。”吕正在门口禀报。
新帝猛然回神:“哦,好,宣。”
风澹渊是来说西北边疆贸易之事。
新帝听着听着,却又出了神,喃喃道:“北疆为何要有祭司……”
风澹渊声音戛然而止。
他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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