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他躺在软乎乎的云朵上,阳光照射下来烤得他全身都暖洋洋的。
耳边不断缭绕着千佛诵经的梵唱,令人心境祥和,古井无波。
这一觉他睡到身心舒畅才睁开眼来,发现自己房间内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
外边已经天黑了。
但耳边的梵唱声却没有随着他的苏醒而停止。
真秀循声望去,发现师父仍旧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净心禅师此时正盘腿坐在椅子上闭目诵经,诵念的经文则是【地藏菩萨本愿经】。
这篇经文真秀只是翻过几遍,只知道有静心的作用。
“师父,我睡觉的时候你一直在为我诵经吗?”
真秀不禁有些感动的开口问到,他可是睡了整整一个白天啊。
净心禅师睁开眼睛,发现自家徒弟已经醒来,没好气的说道:“我哪有那个闲心,我看你天黑了都不睁眼,在这念经还不是为了叫你起床。”
他知道师父是故意这么说的,别看师父他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得道高僧。
但总是这样心口不一,似乎完全无法接受气氛变得真挚或者肉麻。
“真~的~吗~”
真秀明知道师父的性格却还是故意这么问到,脸上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贱兮兮的。
被自家徒弟这么揶揄,净心禅师老脸一红,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别废话了,赶紧起来吃饭。”
匆匆留下这么一句话,他便自顾自的率先走向了食堂。
真秀的脸上不禁露出开心的微笑,然后冲着门外大喊:“谢谢师父!”
外边的净心禅师听到之后,光秃秃的脑袋都开始泛红,嘴里骂了一句:“这臭小子!”
但接着他便摇头失笑,背着手自己先走进了食堂。
真秀几乎是从他的房间里蹦了出来,此时他神清气爽、宛若重生,遥望星空的双目中满是坚定,不再有丝毫的迷茫。
……
第二天一早,正在寺里休息的真秀听到了一阵嗡嗡的声响。
出来一看,便看到一群硕大的雄峰拖着三个罐子从远处飞来。
他一看就知道,是蜂后派它们来送蜂蜜来了。
先前真秀帮他们移植了小青儿,也就是那朵变异的冰清子。
这三罐蜂蜜就是当时蜂后答应给他的报酬,想不到今天就送上门来了。
净心禅师也注意到了这些动静,出来一看是蜂群不禁喜上眉梢。
在他眼里,蜂群可跟小黑这个调皮鬼不同,乖的很。
不仅从来不给寺里添麻烦,而且还经常给他们送蜂蜜来。
蜂群的蜂蜜有一种淡淡的花香,那并不是某种花的香气,而是一种植物特有的清香气,很舒服的味道。
这些蜂蜜不仅好吃,而且还治好了自己咳嗽的老毛病,净心禅师怎能不喜欢这些小家伙。
蜂群慢慢的飞到了真秀跟前,然后将三罐蜂蜜轻轻的放在地上。
接着蜂群组成了一只大手的模样,对着真秀和净心禅师挥了挥,算是打过招呼。
师徒俩一起双手合十对着蜂群道了声谢,然后目送着它们嗡嗡的飞走。
他们上前一看,发现这三个罐子被塞得满满当当,这些蜂蜜都够他们师徒俩吃上两三年的了。
“这么多蜂蜜我们也吃不完,真秀你先把这些收进食堂里放好,等哪天取出一罐,分给山下的乡亲们吧。”净心禅师提议到。
将装蜂蜜的罐子密封好之后,蜂蜜虽然能保存一两年的时间,但味道会慢慢变差。
自从真秀跟蜂后交好之后,师徒俩倒是从不缺蜂蜜吃,经常能收到蜂群送来的蜂蜜。
与其浪费,倒不如与山下的村民们一同分享。
真秀下山时,经常会收到村民们送给他的蔬菜水果,有时候甚至能提好几筐回来,师徒俩要吃上个把月才能吃完。
所以分享蜂蜜也算是礼尚往来。
他正准备把罐子拎到食堂,突然听到寺外传来奇怪的声音。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呜嗷!”
真秀脸色一黑,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小黑的声音,而且这声音正在离他越来越远。
“嗷呜,嗷呜嗷呜嗷,嗷呜!”
凄厉的叫声突兀的响起,简直是男默女泪。
“那孽畜又作什么妖?”净心禅师一脸嫌弃的问道。
“呃,我出去看看。”
真秀翻过院墙,循着声音找去,结果在法华寺不远处就看到了伏在地上哭得伤心的小黑。
小黑此时“嗷嗷”的哭个不停,举起一只熊掌对着天空不断的抓着,似乎想挽留住什么东西。
他寻着那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不断远去的蜂群。
真秀不禁一脸无语,对着小黑说的:“我说你至于吗?”
小黑当场就不乐意了,抬起一只后腿就把真秀踢翻在地,接着伤心的哭个没完。
……
一刻钟后,法华寺后院的墙根下。
真秀和小黑靠墙并排而坐,各自抱着竹笋吃个不停。
他手上的竹笋是被烫熟的,而小黑手上的竹笋虽然是生的,但却涂着蜂蜜。
小黑几乎是两三口就吃掉一个,吃得嘎嘣脆,啃的飞快。
这家伙也是能吃素的,只不过它平时更喜欢吃鱼,所以几乎不吃这些蔬菜水果。
真秀为了小黑的健康会时不时的在蔬菜水果上涂上蜂蜜然后请他吃。
要不然光请它吃蜂蜜的话,只怕刚才那三罐蜂蜜,它三口就能干完。
而且看这家伙吃竹笋的样子,说不定以后还能培养成国宝呢。
要是稍加调教一番,弄到寺里当个神兽,光是门票钱应该就能赚上不少吧。
“到时候稍微染个颜色,效果应该也不差的。”
真秀盯着一旁的小黑,胡思乱想到。
小黑正一口一个竹笋,突然感到一阵恶寒,马上就注意到了真秀不怀好意的目光。
它赶紧转过身子,把自己手上的竹笋护在身后。
真秀不禁翻了个白眼,笑骂道:“这傻货。”
……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与法华寺这边的轻松惬意不同,在距离常乐县不远的一处乱葬岗里,有人正在濒临崩溃。
“怎么会没有呢?到底去了哪里?”
一个披头散发,面色苍白如纸的阴森男子在乱葬岗里不断的寻找着什么。
他的脚步踉踉跄跄,虚浮无力。
身上的黑袍也是破损不堪,浑身沾满了不少血迹。
他的面上遍布沟壑,尤其是那道法令纹更是引人注目。
此人看着虽然才步入中年,但他的皮肤干瘪的如同一块腊肉一样,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老上不少。
若是真秀在场一定能认出此人的声音。
他就是那一晚逃掉的东归派三师兄,全尽寿。
全尽寿身负重伤,但却没有立即返回门派,而是来到了这荒无人烟的乱葬岗。
他将这乱葬岗翻了一遍又一遍,但还是没能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身心俱疲之下,不禁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骨奴呢?我的骨奴呢?”
“我瞒着所有人偷偷养在了这里,怎么可能凭空不见??”
“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件事的,不可能的!”
“我那么大一个骨奴呢?”
“我那么大一个骨奴到底去哪了!?”
全尽寿开始疯狂的大喊大叫,最后因为怒急攻心,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黑血,接着双眼一翻就彻底昏了过去。
乱葬岗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