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在人群中的吴成见到舆论的方向有些不对的苗头,立即出言道:“真秀大师是大名鼎鼎的白莲圣僧,今晚还在城北的火灾中施展神通救治我等,当时有那么多人看见怎能作假?”
“听闻前些日子,鸡陵府遭遇大劫,就是白莲圣僧救下一城百姓,像他这样的人如何当不得三法司客卿!”
吴成说得条理分明,围观的群众顿时又开始动摇,再加上人群中有不少遭遇过丢失孩子的可怜人家,直接开始发声力挺真秀。
这部分人坚定的言论当即左右了现场的言论,原本从对真秀的怀疑,逐渐发展成了声讨卢大海而行的声浪,让人无法忽视。
黄通判看到自己的小伎俩没有得逞,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禁气极,忍不住放声呵斥道:“闭嘴,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刁民如此喧闹!”
“左右,还不立即镇压他们!”
他见摆弄喉舌不过,便想以权势压人,可却忘了看一看这公堂之上还是不是他的亲信。
现在这公堂上上下下全都是裴彪的人,哪有人会听黄通判的,都只是把目光转向知府大人,等待着他的命令。
裴彪看黄通判也压不住场面,不禁暗骂他没本事还捅出这些篓子。
黄通判是家里安排在他手下的文官,这才得以如此信任。
可人嘛,又有几个能遭得住权力的侵蚀呢?
自打他在奉天府独掌大权,便开始多了不少自己的小心思。
尤其是裴彪不管事务,只一心修炼,更是给了他充足的条件。
这卢大海的事情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今日真的不能好好掩盖一番,他这通判不止当到了头,只怕连性命也不保了。
民意汹汹,裴彪原本还想保全自己的颜面,将黄通判的事情私下处理。
可现在看来,若是不能给出一个让百姓们满意的交代,别说是自己的名声了,只怕连裴家都要跟着他沾染污名。
要真是这样,裴彪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想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的专心修炼就更不可能了。
一念至此,他立即变了脸色,一拍惊堂木便对黄通判喝道:“放肆,本官再次,岂有你指手画脚的余地,还不速速退下。”
裴彪也是受够了黄通判的昏招,打算让他赶紧滚回去。
黄通判呐呐的看着裴彪,不禁心如死灰:“完了,我成弃子了。”
不等他在多说什么,裴彪当即一挥手,自有属下拖着黄通判返回了后衙,严加看管。
而银章巡捕乔震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心中暗笑:“看来这姓黄的通判是干不下去了。”
看着公堂之上脸色铁青的裴彪,乔震当即趁热打铁,细数卢大海的一应罪责。
可即使到了现在裴彪脸上仍旧有犹豫之色,直到现在他还想尽可能的将此案的影响降到最低,正在他准备努力一下时,突然人群里冲出来好几个,闷头就往公堂上冲。
竟然是吴成等今晚找回孩子的人们。
“大人,吾等都遭卢大海这厮拐带自家的女儿,今晚多亏了真秀大师才能找回孩子,只求大人公允,按律问罪,否则难消小人们的愤怨!”
他们都被衙役们拦在了公堂外,只不过冲击公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也是激动不已,让维持秩序的衙役渐感吃力。
“还有我的孩子,五年了,我的孩子到底在哪?”
“姓卢的,把孩子还给我!”
今晚已经找回自家孩子的倒还好,而那些丢了好几年的人家,突然被人撕开了结痂的伤口,不禁感到更加的悲痛,难以自已。
“肃静,肃静!”
裴彪都差点把惊堂木都被拍碎了,但还是止不住混乱的现场,府衙内能动用的衙役全都冲了上去,但哪里拦得住这么多人,防线节节败退。
“还我公道,还我公道!”
也不知是哪个最先喊起来,百姓们齐齐呐喊,声震公堂,地上那两截断匾都开始发颤。
哪怕是那些不曾丢过孩子,只是来看热闹的百姓,也被这情绪所带动。
一想到自家的孩子也被人拐去,数年没有下落,不禁跟着悲从心来,便跟着人群一起呼喊起来。
百姓冲击公堂,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的眼前,裴彪不禁又惊又怒,当即一掌拍碎桌子,怒吼一声:“放肆!”
裴彪五品高手的威压顿时无节制的释放,试图镇压这些普通百姓。
百姓们看到知府老爷一掌就将水曲柳的案子粉碎,不禁一愣,紧接着就感到一股窒息的压迫,令人心惊胆战。
可这种感觉支持了瞬间,便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公堂之上,裴彪和乔震都满是震惊的看着真秀,眼神中充满了忌惮。
只见真秀横亘在百姓身前,然后自己一人抗住了裴彪的所有威压。
这还不完,他还是用寂灭之力的气息做反击,一下子就让威风凛凛的裴彪跌坐回椅子上,脸色青白不定。
身旁的乔震虽然并不是被针对的对象,但还是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不动声色的挪开了一步,下意识的全神警戒。
“这小和尚,好霸道的修为!”
他心中暗惊,默默记下了真秀的名号。
“白莲圣僧吗?得发个信问问那个酒蒙子,想不到鸡陵府出了这么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真秀自然不知道乔震的心里变化,只是对那裴彪动辄以武力和权势强压别人的手段感到不屑。
他的身形笔直的站在百姓们身前,丝毫没有给这位知府大人留面子的打算。
“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真秀心中默念一句,已经不再打算估计裴彪的面子了。
“知府又如何,把我惹急了,掀了你这府衙!”
真秀平日里虽然平易近人,但毕竟是个年轻人,遇到了忍不住的事情,还是会被火气掀翻了理智。
裴彪被寂灭之力的气息冲撞,体内正翻江倒海,差点一口血就要吐出来,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他作为一府之君自然不愿意在百姓面前丢脸,更兼之向来对自己的实力自负不已,哪肯轻易服输。
裴彪还想一拍手上的惊堂木,但身前哪还有桌子给他拍,气得他一把将惊堂木砸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想,然后便凭借修为肃声判道:“卢大海罪该万死,具体判罚还请真秀大师和乔银章后堂一叙,以作商议。”
他说罢便第一个转身走进了后衙,也不待俩人的反应。
真秀和乔震相视一笑,只要裴彪愿意定罪,一切都好说。
裴彪那一句“卢大海罪该万死”,也算是为这件事情定了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