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赵长天有自己的考量,如果他打算切切实实的做一些民生工程,打算在短期内提高昌县的农民收入,那么,解决掉几个问题重大的官员,从而达到敲山震虎、树立个人权威的目的,他才能顺利的把一些计划推行下去。
在张学林和王军来,不说赵长天的行为是否卤莽,也不说他最终能否成功,光是这份魄力,就已经足以另这两个人感觉高山仰止了。
尤其是张学林,他的层次比王军要高一些,所了解到的官场内幕自然也更多,也就更清楚其中所蕴涵的风险。
在心里修正了对赵长天的法之后,张学林的语气变得更加恭谨了。
“如果是这样,那赵县长您的判断就应该没错了。根据我的了解,在周村,除了王力国,包括村长在内,没有其它人能具备这种影响力。”
顿了顿,张学林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根据我对王力国这个人的了解,他非常可能侵占了扶贫款,估计他的哥哥王力强也好不了,甚至整个万家乡的干部干净的也没有几个,甚至层次更高的,也大有人在。”
说到这里,张学林停了下下来,注视着赵长天,他想这个年轻的副县长听到如此恶劣的情况之后,态度上会不会有所转变?
但另他有些失望的是,他根本从对方的脸上不出任何表情来。
“学林,来我们很难在这里了解到有用的资料了,你和我说说这里老百姓的收入情况。”
赵长天放弃了刚才那个话题,转向了另一个他同样关心的问题。
张学林内心虽然还有些纠结刚才那个问题,但对主管领导的提问,还是做出了比较专业的介绍。
根据张学林的介绍,结合了自己的理解之后,赵长天对于周村的现状有了比较清晰、客观的认识,如果把周村和大河镇相对比,两者之间的差距大得惊人。
由于交通非常不方便,所以基本没有外来的客商到万家乡收购农产品,而是长期由几个黑心的本地人把持水果收购,这几个人又形成了利益同盟,在这种情况下,万家乡包括周村的水果价格被压得非常低。
以去年为例,以最主要的收入来源苹果作为比较,周村苹果的价格与大河镇比起来,相差了接近三倍,也就意味着,在同等收成、质量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收入差了三倍。
再加上在农药、化肥等物质的供应上又远远不够,因此,在收成上又受到了很大影响。
同样的一颗果树,也许在大河镇能产出000斤苹果,但在周村,估计达到400斤产量都非常吃力。
将这两者结合起来,周村老百姓的收入和大河镇老百姓相比,无疑是非常悬殊的。
“这几位大兄弟,听说你们是县里来的领导?”
正当赵长天沉浸在思绪中,对一下步的行程进行考虑时,一个0岁左右的农家妇女走到了他们近前,并主动的打着招呼。
这个农家妇女衣衫非常破旧、打着补丁,头发有些枯黄,脸上明显有着被岁月和艰苦生活摧残的痕迹,黝黑的脸庞,皮肤也非常粗糙。
虽然与周村其它村民相比,这个态度上有些“异类”的妇女的出现令赵长天有些疑惑,但他还是微笑着回应道:“这位大姐,我们是县里来的工作人员不假,可谈不上是什么领导,大姐你贵姓啊?”
“我姓刘,你们到我们这个穷地方考察,一定很辛苦,连个接待你们的人都没有,今天的天气这么热,你们一定口渴了吧?到我家里歇一会儿吧,别的没有,白开水管够了喝。”
农家妇女非常热情的说道。
这几句话表现出来的水准,令赵长天心中的疑惑更大了一些。农家妇女的这种态度,与刚才那些老人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现象。估计这名农家妇女能配合他的调查吧?
“那就打扰刘大姐了,我这里有一些情况需要向大姐了解一下,不知道大姐能不能配合?”
一边向着妇女的家中走去,赵长天一边问道。
“行,问吧,只要我知道的就告诉你们,如果我不知道的,就没有办法了。”
刘大姐非常爽快的回答道。
“刘大姐,一年下来,你家里的收入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不瞒大兄弟你说,我家男人死的早,我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地里的庄稼和山上的果树我一个人根本忙活不过来,家里亲戚还少,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男人在的时候,一年还能有了000多块的收入。他没了之后,能收入700块的年份就算是最好的了,去掉400块的提留,还能剩下00年份不好的时候,只有400多块的收入,去掉提留,这一年基本就算白忙活了。好在,地里高粱的产量还不错,每年能收个几百斤高粱,我和两个孩子还饿不着。”
随着刘大姐的介绍,一行人到了她家。
三间低矮的平房和一个几十平米的小院子构成了刘大姐的家,院子四周是由大小不一的石块儿搭建起来的一米多高的围墙。
进入屋内之后,触目所及,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在赵长天来,那个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头的收音机应该是这个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但那老旧的样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炕上的席子估计年头也应该不少了,已经不出本来的颜色,还露出了几个清晰的大洞。
地上只有一张黑漆漆的小圆凳,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坐人。
在刘大姐的招呼下,赵长天几个人坐在了炕上。
刘大姐拿出了几个有些发黄的碗,倒上了白开水。
一边喝着白开水,赵长天继续问着一些问题。刘大姐非常配合的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赵长天没有问关于救济款的事情,一是刘大姐不一定知道,二来是赵长天不想给对方带去什么麻烦。
对于这个热心的农家妇女,赵长天不想对方因为自己而受到什么伤害。
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刘大姐的那一刻起,赵长天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随着接触时间的增加,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
而且,赵天敏感的发现,刘大姐虽然起来很热情、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但赵长天感觉她似乎是在强颜欢笑。
再联想到村里的情况,其它的村民似乎都接到了警告,难道刘大姐是个例外?还是说,她根本不在乎什么警告?
但这毕竟只是一种基于源于感觉基础之上的怀疑,况且,赵长天实在想象不出,这样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能给他们造成什么麻烦?
在这种心里状态下,只在刘大姐家待了几分钟,从她这里能了解到的情况基本差不多之后。赵长天提出了告辞。
虽然刘大姐很热情的挽留他们吃一顿午饭,但赵长天又怎么会给这个贫困的家庭增加新的负担呢。再加上心中的疑问,他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离开刘大姐家之后,赵长天打算暂时离开周村,他想到别的村子。估计,其它村子的情况总不会也和周村一样吧?他得罪了周村村支书王力国,但却没有得罪其它的村支书。
“就是那几个人,他们在刘寡妇家里耍流氓了,别让他们跑了。”
正当赵长天他们向村外走时,几个年轻的村民从对面的山坡上跑了下来,其中一个大声呼喊着。
那几个人的方向,正是赵长天他们这边,距离越拉越近,还有不到00米。
“流氓在哪里呢?我也没发现刚才有什么人从这个方向经过啊?”
王军四下张望着,寻找着起来像流氓的人。
“别找了,估计说的应该是我们,没他们的架势吗?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赵长天抱着胳膊,冷静的说道。
一瞬间,赵长天之前心里的不安和疑问已经有了答案。
“我们?流氓?”
王军发生了惊愕的声音。
“赵县长,难道是有人要给我们设套儿?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谁敢这么做?”
张学林显然也有些发懵,在他二十年的官场生涯中,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这几乎就是刺裸裸的栽赃,向他们身上泼脏水。
“赵县长,我们怎么办?”
张学林虽然愤怒,但还没有失去冷静。
“赵县长,要不我们先暂时离开这里,避开那些人。否则,我担心我们会吃亏,这几个人明显是被人煽动,甚至就是被人指使的。
“不能走,一走我们就被动了,那就真的合了背后主使者的意了。一会儿,你们不用说话,让我来处理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这种见不得光的肮脏手段,还不能一次掀翻我们。”
赵长天的语气还是很充满了镇定。
但他的内心却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在来之前,他已经预料到了某些人不会任由自己顺利的调查取证,一定会制造一些障碍。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出牌的方式实在太阴毒、太下作了一点,想要把他一次就彻底掀翻。
这似乎预示着一场风暴正在向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