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笙顾不得休息，已经站在了那地形沙盘前。
他看向陆冰妍，陆冰妍便回复道：
“刚刚收到探马来报，又发现敌军营中又兵士外调。还是数千人。这些日子一来，这已经是第五拨了，之前出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最少的估计，他们也抽走了数万人的军队。
公子，这个情况太不正常了。属下想亲自去他们城中一探，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陆冰妍显得很急。
慕云笙听了也是深深锁眉。
沉默了一会，他才道：
“这是一个事。但是眼下，还有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陆冰妍问，慕云笙便将方才碰上运粮车的事情说了，又将白无双发现车辙印有问题的事情一并说了。
听完，陆冰妍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他们的粮草运送问题，我们的探马也追查了很久。好几次都追查到了他们运粮队伍的踪迹，不过总是跟着跟着就跟不见了。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往这里运送了大批的军粮，够大军所需，所以我们一直以来就断定，他们是信心满满也准备充分，准备打一场大仗的。
倒是没想到，这运粮车怎么还有猫腻？”
陆冰妍百思不得其解，直摇头。
慕云笙眉心微沉，立在那沙盘前看了一会，说道：
“如果那些车上真的没有粮食，那很可能这就是个幌子。我今日在探查线路的时候便有个疑惑。
那个山谷中，他们藏粮的地方，应该还有从另一侧直通大营的通道。事实上，他们也可以将这边的通道封死，直接从大营过，再将粮食锁在那山谷中。
这样更省时也更保险。毕竟，从这一侧进来，要绕远路，很容易被发现。
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只有一种可能。”
“故意让你看见。”
白无双立即接道。
她思维很快，慕云笙又投来赞许的目光。
“嗯。我也这么想。这就与你先前所说合得上了。那粮食本身就是个幌子，绕路走那么一遭也是个幌子。为的就是让我们认为，他准备充足，有必胜的把握。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那若是这样，按照正常的逻辑，他们定是先前没筹备足够，所以用了这样一个障眼法，眼下定是在暗中加紧筹备，可是为什么他又把军队调走了？”
白无双完全沉浸在了推理中，顺着慕云笙的话就接了过来。
慕云笙听她句句都说在了点子上，眼中的肯定之色更浓，此时却没有再分心赞扬她，只看向了陆冰妍。
“这就是下面要去查清楚的事情了。明日，寅时末，你挑两个身手好的，我再去探一探那粮草库。”
寅时末正是天将明未明的时候，看守了一夜的人也正是要交班还未交班，身体疲惫之时。
只是这事，陆冰妍和白无双都朝慕云笙投去了不赞成的眼神。
“公子，您要亲自去？不用了您将方位告诉我，我领着人就去行了。您身体不好，该好好休息。”
白无双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话没说出来，只看着慕云笙。
慕云笙也看了看她。
她眼中的担忧被他尽收眼底。
他的心间又是一暖。
“我没事。你的药和针灸都很好。这几日感觉轻松很多。”
他是刻意对她解释，让她宽心的。
他要亲自去也是为了节省时间，而且，这军中也怕是找不出人比他身手更好了。
白无双明白这是最佳选择，也明白他一心都在这场战事上，已将自己的生死抛到了脑后。
正如当日毅然决然的来了北境时一样，他那时是没打算活着回去的。
这样的人，是劝阻不了的。
她便不再说什么，只微微点头。
得到她的允许，慕云笙脸上的神情缓和了稍许。
转过脸，他才对陆冰妍道：
“你留在这里。挑几个身手好的跟我一起就可以。营中不可无人坐镇。”
“公子。”
陆冰妍急了，却被慕云笙眼神制止：
“就这么决定了，勿需多言。”
北境的最高指挥官之前一直是周德光。因这两年北境平稳，加上陆冰妍的能力也得到慕云笙的认可。
慕云笙便有心趁这次机会栽培她，让她暂时代管北境军务。
所以虽然她军阶还不高，现在却是北境的指挥官。
任何时候三军不可无帅，哪怕只是一时一刻，营中都不可没有指挥官。
所以他不在的时候，陆冰妍必须在。
陆冰妍看得出慕云笙的坚决，却依旧不放心，无奈也只能说了句：
“那您小心。”
慕云笙没说什么，这件事就这样议定。
陆冰妍走后，白无双没多说什么也离开了营帐。
一夜寂静，她回到自己帐中却也没有睡沉，心中总被什么牵着下半夜便醒了。
她没听到动静，却知道慕云笙定是按时走了。
这个事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等，但是等的心焦，她便早早起来，将那一袋青藤给收拾了。
好在，刚收拾到一半，那人便回来了。
没想到的是，商讨军务的时候，慕云笙还派人来叫了她。
走进帐中，她就看见包括陆冰妍在内几个将领都在，而慕云笙，一袭夜行衣就站在沙盘前。
“如你所说。”
一看到她，他便道：
“新进的粮草根本就不是粮草，麻袋里装的是稻草。只做成了充盈的样子。”
“果然。”
白无双对自己判断非常有信心，没有惊喜的表示。
慕云笙剑眉微紧，扫了众人一眼：
“粮草库里，真正的粮草只有三分之一。大概能够数万人耗用，其他都是幌子。我没有惊动他们，此事需要好好想想。冰妍……”
慕云笙看向陆冰妍：
“他们营中现下大概还有多少人？”
“除去撤走的，营中还有近十万。此次月璃虽然调了二十万大军到庆城，但是其中有一部分原本就是驻守在城中的。只有一半驻守在城外大营。”
慕云笙点点头：
“那点粮草储备不够十万人使用。他们定会继续往回转移。而且，现在我怀疑城中原本的驻军已经撤走了。要加强探查，这一点非常重要。他们大张旗鼓，绝不可能只是将我们压在这个地方按兵不动。”
“明白。”
陆冰妍立即回应，随后又疑惑：
“城中我们也有探马，却是没有探到大规模的队伍撤回，不知他们能用的什么办法将城中驻军撤离。”
“这个很容易，军队到庆城已有月余了。只要有一条地下密道，多少人都能静悄悄的撤出去。”
慕云笙沉眉说道。陆冰妍顿时面露愧色：
“对不起公子，是属下失职。”
“这不能怪你。谁也没想到他们会有此一招。眼下，先想办法探清楚那些人马是不是真的撤出了，还有最要紧的是弄清楚撤出的人都去了哪。”
“是。”
陆冰妍没有再多言，领着人就出去了。
白无双看着慕云笙对着沙盘沉思的模样，想了想便打算自动消失不打扰他。
却没想道，她刚一转身，手臂却被他攥住了。
“我有话对你说。”
他看着她，眼波凝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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