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想纵火烧死我的不是父亲。所以父亲这么做不是为了掩饰什么。父亲只是怕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有损父亲和白家的颜面。
二来,父亲也怕,她们咬来咬去,指不定又咬出什么乱子来,到时候更一发不可收拾。这么一想,索性除掉这个祸害吧。
她是最直接的嫌疑人,一个畏罪自尽就什么都解决了。反正,我的死活,我母亲的死活,父亲本就不是很在意。那么谁是凶手,又有什么要紧呢?父亲,我说的对吗?”
白宏冷汗淋漓,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旁慕云笙听着这番通透的话,眼中又是赞许又是心疼。
通透也是要历练得出的。一个生活无忧,天真快乐的女子,哪来的这份通透?
只有经历了风霜才会练成这番本领。
这都是用苦难换来的。
看着这样的白无双,慕云笙觉得心口很闷很闷。
他突然不想让她身处在这个旋涡中面对这一切了。
他想带她走,回到安宁静谧的环境中。她本该拥有那样的生活。
“南风。”
慕云笙蓦然开口,唤过南风便吩咐道:
“把刚才小姐说的话传给京兆尹府,让他们重审。纵火之幕后真凶,杀害这妇人的凶手,都要查清。告诉他们,不管是谁,他们尽管查,有本王做主。”
语毕,他一瞬都没耽误突然就拉住了白无双的手,牵着她朝外走去。
白无双没想到他会当中拉她的手,也没想到他就这样要带她走,愣了一下,才跟上他的脚步。
慕云笙走的很快,她能感觉到他的急切,也能感觉到他手腕的力道。
那只大手攥着她,毫不犹豫,也不容她犹豫。
一直到出了白府的大门,他才突然停下脚步。
也没容她说什么,他自己先开了口。
“那里头闷的我喘不过气来。我不想待在那了,也不想让你待在那。现在回去,此事,我答应你,定叫人查出来。”
“你,闷的喘不过气来?”
白无双对这个表述感到非常奇怪,第一想到的就是他的身体。
“你心口疼了?什么时候犯的?严重吗?”
她说着话,就像将手抽出来,给他搭脉,却被慕云笙拒绝了。
他手势一变,直接攥住了她的手。
“我没事。我就是不想看到那些人。让人恶心。让人厌恶。”
他竟是为这个?
他一个王爷,朝堂之上见了多少比这更恶心更让人厌恶的人?
今日怎么突然承受力这么低了?
因为她吗?
“好了。走吧。”
她还在疑惑间,慕云笙又拽了她一把,一直将她拽到马车边才松手。
“回去再说,这里,一刻也不想多待。”
慕云笙嫌弃的道,这语气听得白无双都忍不住想笑了。
“我父亲要是知道王爷这么嫌恶他,他要伤心死了。”
心头的阴霾因为他这一句孩子气十足的话而荡然无存,她上了马车,打趣了一句。
这是她来时乘坐的那辆,刚上来,还没在里面坐稳,慕云笙也挤了进来。
这车没有王府的车宽敞,他高大的身形往这里一坐,空气都稀薄了。
白无双有些尴尬,又不好赶人,只能半低了脸沉默了。
一路静默的回到别院,一进门就迎上满脸担心的玉梅。
白无双惦记着慕云笙手上的伤,也没跟玉梅说太多,只略略的把情形说了一遍就让小兰拿来了药箱。
她要给慕云笙换药,其他人也就退了出去。
衣袖卷起,白纱布除去,伤口处果然又鲜红的血丝渗出来。
“王爷刚才太不注意了。”
她忍不住皱眉责怪。
慕云笙不以为然的瞄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怕她伤了你。”
轻飘飘的话语拂过来,白无双的手顿了一下。
低眉沉默了一会,她终究没抬头看他:
“我又不傻,不会躲吗?”
再说,一个白芷宁能有多大的攻击力?还怕她不成?
话没说,看着慕云笙这伤,她心里也沉甸甸的。
“我给你换上药,这个至少要七八日才能好些。这些天你注意点。白府的事……”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就交给京兆尹吧。你别管了。好好在家养伤,我每日中午去王府给你换次药。”
“京兆尹怕是审不出什么我名堂来。”
慕云笙看着那双白皙的手小心翼翼的将药膏摸在他的伤处。
感觉到疼,他微微皱眉,刚好白无双听了他的话抬头看他,将他这反应看在眼里她的手又是一顿。
过了一会,她才又指尖的力道放的更轻。
“死无对证,最后怕还是落个畏罪自尽的罪名,顶多抓出几个动手的下人,按理说,只要下人指证是我父亲授意的,我父亲也会受到牵连。
只不过那都是家奴,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捏在我父亲手里,他们怎么可能出来指证我父亲?到时候又不知道会推出谁来顶罪。
所以,这事闹的越大,死的无辜的人越多。我反倒不想再追查下去了。至于凶手,左右不过是那几个人。
我与他们本来也不亲近,也有提防之心,下次多注意点便是。”
说到这里,药膏也涂抹好了,她才又抬起脸:
“还请王爷知会京兆尹府一声,适可而止。我不想因为此事再死无辜之人。”
她还是太善良。
慕云笙深邃的眼眸凝视着白无双看了一会,微微颔首。
“我明白了。不过,纵火之事虽然不是你父亲所为,但那李氏之死,他不能就这样过去了。
杀人的罪名他能逃得掉,驭下不严的罪名他是逃不掉的。借此敲打敲打也是可以的。”
白无双想了想点点头:“那就全凭王爷做主了。”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白无双将药换好后,下人也将午膳做好了。用了午膳,慕云笙就回府了。
从这天起白府的事就交由京兆尹府重新接手审理去了。这回他们的速度很快,刚两日,就拿出了结果来。
如白无双和慕云笙先前所料,纵火之事查无实证,只有那个玉佩是最有利的证据,这矛头还是指向了李氏。
而李氏之死的罪责就落在了白府管家的头上。京兆尹给的说法是管家体察主家的难处,自行为主家分忧,想出了这么个损招,这就指使了两个心腹小厮把这事办了。
这事闹上了金殿,白宏声泪俱下的忏悔自己没把家管好,让下人做出这等事来。为此他自请辞官归乡反省。
因他在朝中还有不少关系,天曜帝一时也不能就这样趁机彻底拿下他,便没同意他辞官。
但是按照慕云笙所说,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所以天曜帝借此暂时停了他内阁议事的权利。让他反省。
这一来身为丞相,他的实权就大大削弱了。这刚好合了天曜帝的心思。
而对于白宏,这自然是一记重击。所以下了朝他就‘病’倒了。
真病还是假病白无双也不知道,总之原本就有些衰败之气的白府因此事越发的无人上门了。
这两日,白无双只中午去王府给慕云笙换一回药,其他时候跟他也没有什么交流。
闲暇里,她倒是去了两趟那农家小院。烧了之后,这里现在在重修。这事本来她没顾上,是慕云笙安排的。
他不光叫了人来重修还命他们在原来的规模上扩大了一点,重整了整个院子。
人手,材料,所有的都不需要白无双操心,她过来只是来看看她的药草,顺便帮玉梅看看那些菜。
这日她正准备返回别院时,远远就看见有人朝这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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