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到了冬天万物凋零,只剩下单一乏味的黄褐色,枯燥得人心都冬眠了。
十月份的水渐冷,可是岑亦微耐不住性子,脱光了鞋袜。
光着脚丫子就往水里跳,冰凉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
“水凉,你快上来!”陆伯言穿好胶鞋,跳进水里打算把她拉上来。
岑亦微拉着裤腿,执拗地躲过去,“没事,再让我玩会儿。”
说着,岑亦微弯着腰在水里捡了几颗田螺,她扬起手里如同鸡蛋大的螺,脸上堆满笑容。
“你看,这里有好多田螺哦,你快过来帮我一起捡。”
陆伯言皱了皱眉,挪动着步子,拽着岑亦微的胳膊,弯腰把岑亦微打横抱起。
“喂,你干嘛呀!”岑亦微愣住了。
“穿鞋!”陆伯言把岑亦微安置在岸边,让她坐在一旁的石头上。
拿起旁边的一双胶鞋,套在她的脚上。
岑亦微嘟起粉嫩嫩的唇瓣,脸一扬说道,“不用这么麻烦的,现在十月份的水又不是很凉。”
陆伯言微微生气地看着她的侧脸,半晌不说话,“微微,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保暖,尤其是女孩子的脚凉不得。”
岑亦微红了脸,只能乖乖听话。
穿好鞋子的岑亦微跳下石头,走在陆伯言的前边,身后的陆伯言还时不时地提醒着她。
下午一两点的太阳很大,也很刺眼,更是晒得头皮发热。
捡了一会儿,岑亦微就累的直不起腰来,她站在水里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她有意无意地瞥了陆伯言一眼,见他认真在找螺,她勾起唇角笑了笑,心里不禁打起了坏主意。
捧起一湾清水,向认真干活的男子泼去。
凉凉的水猛的灌进衣服里,陆伯言一个哆嗦。
仰起头看着岑亦微怔了一下,当他反应过来,轻轻地鞠起水也朝着岑亦微泼去。
“唉,别泼了!”岑亦变本加厉泼了回去。
陆伯言受不住,衣服都被她弄湿了。
赶紧求饶道,“好了好了,别泼了,我认输!”
岑亦微这才停了下来,两人又投入到摸田螺的世界里。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夕阳西下时,两人心满意足地带着满满的一桶螺回了家。
每每回家经过人家门口的时候,人声鼎沸灯光灿烂的门户传来的一股股香味总让岑亦微直奔家里而去。
美食的诱惑是不可阻挡的,人生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
岑亦微一个箭步跨进家门口,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碧影,仔细一看正是他们夫妻两人,正在厨房做菜。
男人胖乎乎的,长着一张娃娃脸,整天笑眯眯的。
女人小巧玲珑,笑起来嘴边有一对好看的酒窝。
要说岑亦微和他们两个谁像一点,只能说都遗传了彼此的优点。
岑亦微一到夫妻二人的身边,岑妈妈不用她说什么,就直接拿了一大杯扎啤放在岑亦微面前,笑一笑说:“回来了。”
然后忙着招呼陆伯言去了。
而岑爸则叮叮当当地操作起来,开了火,炒瓢里倒了油,给岑亦微爆炒起田螺来,他们夫妻二人都知道岑亦微就好那一口。
油烟起,岑爸将葱、姜、蒜等各种佐料入锅。
“哧啦”一声响,香味蹿出,缕缕勾魂。
佐料炸出香味,田螺登场,处理好的田螺一入锅,高温的油飞溅而出,锅底的火焰引燃了锅中的油。
锅中的田螺就在火焰中跳舞。
老爸急速地翻动炒瓢,锅中的田螺高高被抛起,又一个不落地入锅。
田螺在锅中发出沙沙的响声,与锅奏出一曲完美的美食合奏曲。
不一会功夫,一盘热气腾腾的香辣爆炒田螺就放在了岑亦微和陆伯言的面前。
手上戴起一次性塑料手套,直接拿起一个田螺送到嘴边,轻轻地一嘬,吮吸的啧啧有声,那声音是消魂的,是对美食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田螺肉滑嫩入口,肉细腻而又不失q弹,肉虽然少,但肉感细腻、滑嫩、筋道、肉香满满。
吃了田螺肉,不忘记再嘬嘬田螺坚硬的外壳,麻辣鲜香全员集合,麻而不躁、辣而不火、油而不腻,麻中有辣,辣中有鲜,味蕾感觉到不同层次的味道,最后糅合到一起就只剩下一个字“香”。
岑亦微吃田螺用江湖话叫“武吃”,就是直接用手抓起来吃,有点有失风度。
还有一种吃法叫“文吃”,也可以叫作“雅吃”,用牙签挑了田螺壳里的肉,优雅地送到嘴里,也吃出了万种风情。
爆炒田螺配扎啤,那简直就是神仙搭配。
夜晚褪去了白天的闷热与烦恼,坐在烟火气满满的小吃摊,吹着清凉的小风,头顶是深邃的天空,天空中繁星闪烁。
吃一个田螺,让肉香充溢着口腔。
然后喝一口啤酒,高大透明的玻璃杯中的啤酒是快乐的源泉。
诱人的金黄色啤酒升腾起肉眼可见的一连串细小的泡泡,在杯口堆积起一朵轻盈洁白的云,细小的泡沫嗤嗤地破灭,声音欢快悦耳。
喝一口啤酒,啤酒的泡沫温柔地包围了口腔,接着一股清凉入喉,啤酒恰到好处的微甘微苦伴随清凉瞬间就让人有说不出的舒服。
吃田螺讲究的是细嚼慢咽,田螺肉少,不像吃大鱼大肉一样能大快朵颐,此种滋味只有慢慢品尝,吃的是味道与愉悦的心情。
时间在悄悄地流淌,身体一点点放松,忘却疲劳,忘却烦恼,进入最佳的境界,脑中只有美食没有其他。
田螺可以说是唯一的一款从古至今不分地域,不分男女老少,不论是达官贵族,还是文人墨客、平民走卒都追捧的美食。
历朝历代的文人骚客对田螺的赞美是不吝笔墨。
春秋时期的《国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吴国境内遭受了一次罕见严重的旱灾,国库空虚,市无食粮,为了让百姓们填饱肚子,吴国政府下令百姓前往东海之滨,在这里可以以“蒲赢”为食,这里的“蒲赢”指的就是田螺。
而且在南北朝的文献记录中,将田螺描写成为“大如梨橘,小如桃李”的体型,可见古时候的田螺最大的作用是“管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