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沙看着他离开,双手都是颤抖的。
他很想杀了这家伙,但不行,至少现在不可以。
他不清楚黄沙帝国的底蕴到底有多厚,也不知道黄译锋还会不会有什么底牌。
但一个能够屹立千年不倒的帝国,想要撼动,甚至颠覆,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
即使是原子弹,也未必能做到。
而且,灭杀这些渣滓,他不希望牵连更多无辜的牺牲,战争最大的受难者,永远都是普通人。
“冰冰,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确定黄弘伟是真的走远了,孤沙这才放下心来,看着自己怀中的小人,温柔地摸了摸她乌黑的发顶。
“嗯……”孤小冰也反应过来,那张清秀的小脸上充满了震惊,“哥,真的,真的是你吗?”
孤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点点头:“嗯,哥回来了,以后,哥带着冰冰,离开这个鬼地方,带咱爸妈去过好日子。”
再三确定他是真的孤沙后,孤小冰全身紧绷的肌肉才松弛下来,像块年糕似的黏在孤沙身上:“哥!你可终于回来了!”
“他们那边传来消息,说你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可不相信我哥会出什么意外,果然,你没有让我失望!”
不过,开心过后,孤小冰又变得愁眉苦脸起来:“可是,哥你体内的毒……”
她似乎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变得一脸坚决:“哥,如果实在不行,你就把我交给大皇子……啊!”
“想什么呢你?”孤沙狠狠的弹了妹妹的脑袋一下,一脸责怪,“哥怎么可能会拿自己的妹妹去当作筹码?谁家的哥哥,会把自己妹妹往火坑里推啊?”
说着,他脸上带着一丝自信的笑容:“放心,那个所谓的魔毒,早解了。”
“真的?”孤小冰两个眼睛顿时就亮了,“哥你真没骗我?”
“当然不骗你。”
“那太好了!哥你回来了就别走了吧!”孤沙有些心疼地抱着妹妹,鼻子有些泛酸,用力点头,“嗯,不走了。”
隔着单薄的衣衫,他摸着妹妹瘦削的躯干,孤小冰的年龄还正是发育的时期。
但他摸的时候却感受到,孤小冰的肋骨都摸得硌手了,显然,成长时期的孤小冰,并没有吃到足够的营养。
“咱爸妈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提起这个,孤小冰刚刚好不容易才出现的喜悦,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又淡了下去:“爸妈他……”
“算了,说了也说不清楚,你先跟我来吧。”
跟着孤小冰进屋,来到一个昏暗的房间,一缕阳光透过那狭小如牢房一般的窗口,照射进来。
这点阳光,非但没起到什么驱散黑暗的作用,反而把整个房间衬托得更加压抑。
进到这个房间,外面的一切声音都听不到了,仿佛是一个隔音间,孤沙的心也沉了下去。
房间里满是一股奇怪的气味,跟沈幻月他们在一起闹腾久了,又回到这个压抑的地方,孤沙很不适应。
“小冰,是谁呀?”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孤沙差点被吓得直接晕过去。
转过头,看见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这才松了口气:“我的天啊,老妈!你这是想把你儿子给吓死吗?”
“嗯?你是谁?”然而,对方仿佛不认识他一般,歪着头,一脸警惕地搂过孤小冰,“你想对我女儿做什么?”
“妈,你…你不认得我了?”孤沙一脸震惊,他仿佛感觉,面前的这个面容熟悉的女子很陌生。
孤小冰无奈解释,道:“哥,自从你失踪之后,咱妈就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整天说你没死但又不记得你的长相。”
“妈,是我啊,你儿子,孤心傲啊!”孤沙猛地抓住女子的肩膀,摇晃着,硬生生的把她拖出房间。
“你看清楚,我是谁?”
“你……你是孤心傲!是我儿子!”来到光源充足的地方,女人终于认出了孤沙,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少年的脸。
“妈,真的,真的是我!你儿子就是一个祸害!”看着妈妈那双如鸡爪一般枯槁的手,孤沙鼻子直泛酸,眼睛也控制不住的红了,
“祸害遗千年,怎么可能会有事嘛!”
孤心傲,是孤沙的真名。
来到有阳光的地方,孤沙发现自己妈妈头上已经多了好多白头发,脸上的面容也变得苍老憔悴。
明明只有四十多岁,看上去却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不会把这!”孤小冰瞪大眼眸,都快怀疑人生了,“怎么哥一回来,妈你就不疯……哎哟!”
话还没讲完,女孩的脑袋就又被锤了一下,还是自家亲妈锤的。
“什么叫疯了?你这不孝女,就盼着你妈早点疯是吧?”
“……”孤小冰捂着还有些痛的脑门,走远了。
看母亲是真的没事,孤沙才放下心来:“那真是太好了吗?我找到了个好地方,咱们一起去那里过吧。”
“唉,恐怕不行。”然而,孤沙妈妈却叹了口气,“你爸的情况,还需要帝国那边的救治才行啊……”
“怎么了?爸是生病了吗?”
“嗯……”女人眼中流露出一丝凝重和心痛,“病了,病的很严重…”
问了才,知道,孤月(孤沙父亲名字)得了一种病,会不停的咳嗽,而且近日的情况还越来越严重。
身体也逐渐垮了下去,帝国那边派大夫来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来治,反正母女俩问过之后,都会遭到一个冷漠的白眼。
对方也不告诉他是什么情况。
“没事的妈,不就是治病吗。我有办法!”孤沙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可是……”孤小冰又走了回来,小声道,“咱们没有钱……”
“……没事,一样没问题!”孤沙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心里满是苦涩。
衷心效力了四年的帝国,什么也没有给他,认识却不到一年的纪雨给了他光明。
还有沈幻月,这个曾经的死对头,现在也成为了他的第一个朋友,还是个啥都有的闹腾的欢喜冤家。
回到那个昏暗的房间,孤沙不太敢相信,这个躺在床上,头发几乎掉光,瘦的皮包骨头,气若游丝,看上去七八十岁的老头会是自己父亲。
孤月,在孤沙以前的记忆中,永远都是高大、挺直、英俊的,哪里见过他这个样子,就像一个弥留之际的重病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