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绣婉丝毫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更不知道因为自己而闹得同床共枕的周衡一宿没睡。
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周衡就起来了。也几乎是这个时候,床上的女子才肯从他的怀中出来。
若非顾忌到那双手花费了他大半日才矫正回来的手,他说什么都会不留情的把她推开。
因知道推得急了,定然会碰到她的一双手,所以才任由她窝在自己的怀中哭得稀里哗啦的。
说真的,周衡从未见过这般能哭的人。起来的时候,胸膛都是湿的。
她肯离开时天都快亮了,也睡不着了,索性就起来了。
而齐绣婉却是睡到天边泛白时才起来的,见周衡没有在洞中,才小幅度的伸了个懒腰。
虽然是躺在一个才认识不到几日的男人身旁。可这一觉却也是这一个多月来睡得最为安慰的一觉了,起码半夜没有被噩梦惊醒。
就是期间做了个开头有些不好,但结果却是好的梦。她梦到母亲,母亲在梦中不理会她的呼喊了,一直把她推开,后来她得狠了,母亲才把她纳入了怀中安慰。
想起昨晚的梦,唇角不知不觉的微微上扬。
在床上坐了好一会,才把被子给弄开,然后下了床。
走到桌旁才看到桌面上有半碗水,水中还有几张昨晚一样的小绿叶。
琢磨了一下。一碗清水都还没碗的一半,应该是周衡给她准备的。
把半碗水慢慢的夹了起来,然后一双眼眸直盯着碗,步步小心翼翼的往山洞外走去,避免碗中的水给洒了出来。
走到了外边,周衡好似在煮草药,一阵阵草药味在半山腰飘散着。因怕分心手腕夹着的水会抖落出来,所以也没有望向周衡,而是万分小心的走到了一边的斜坡边上。
周衡把瓦罐中的草药倒了出来,才把粗布巾放到了盆中就见她人从洞中走出来。
看到她,周衡就想到了昨天晚上自己一宿没睡,想到这,头都隐隐有些发胀。
因此更加坚定要弄一张小床出来的想法。暗道一会就去把平时晒草药的板子给腾出来清洗出来,晒个两三日再编个草席也就差不多了,趁着这几日再弄几个木墩子出来。
看了眼晒草药板子的长度,再看了眼女子的身板,相互对比了一下。
可以,绰绰有余。虽然宽度只有他的一个手臂而已,但女子的身板小,重量也轻,应当没有任何问题。
待她漱口后,周衡喊了声“过来”。
齐绣婉走了过去。周衡把她手腕中的碗拿到了一旁,然后用给她的布巾给她擦了脸。
以前买过一些粗布,现在也还有一些没用过,从收留了这女子后,便把粗布都给剪成了布巾。
周衡是个爱干净的男人,且自己也是皮糙肉厚的,自然掌控不了力道。布巾粗糙,所以给她擦了一把脸后,那整张白嫩的脸都给磨红了。
齐绣婉的脸嫩,被他一搓就直接红了脸,还带着丝丝的辣疼。
昨晚光线暗,并未看清楚,现在光线充足,所以一眼望去就见那张被搓红的脸甚是显眼。
周衡目光落在她那似快要磨破皮的脸,沉默了半晌。
沉声道:“下回,疼就表示出来。”
女子乖乖的点了点头。但周衡却觉得再有下回,她十有**还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回去坐着,敷药。”
女子点头后走回了山洞。周衡看了一眼手中的粗布,然后挂到了一旁的竹架上。
要不明天去集市一趟?
只是思索了一息,然后用两根棍子把熬得深绿色的粗布巾给捞出来。
布巾上冒着蒸腾的热气。用两根棍子绞住布巾,用力绞了药汁后才拿着布巾进了山洞中。
这时候齐绣婉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到了木墩上。
因熬了一整夜没睡而心情极为不愉快,但看到她这样顺从,才觉得顺气了一些。虽然睡觉不安分,但亏得清醒的时候听话,也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才走进,没有让她仰起头,她就很是自觉的仰了起来。
周衡愣了一息,随即才反应过来把布巾敷到了她的脖子上。
许是前几日都有敷,所以今日起来后喉咙的疼痛感减轻了。
敷了好一会后,周衡才道:“福婶约莫寅时会来,我今日一日都会外出。”
如若明日要去集市买些东西,他如今身无分文,必须得猎一些猎物到集市上的饭馆去卖。
齐绣婉闻言,略有忐忑的望向他。犹豫了一下,才无声的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怕黑,更怕黑漆漆的山洞只有她一个人待着。
周衡愣了一下。再而回想了一下,好似从来没有人问过自己什么时候回来。
不管是十岁之前,还是十岁之后和养父一块生活,都没有人问过。
沉默了半晌,适应了一下有人问他何时回来的怪异感后,才回:“约莫天黑之前。”
闻言,怕黑也怕自己一个人待着的小姑娘才安了心。
今日周衡起得早,所以给自己烙了饼后卷了兔肉。想了想,还是用昨天剩下的炖汤熬了稀粥。
给她敷了药后,把已经温好的半碗粥端了进来。
以她的情况,现在也只能喝粥。
把稀粥放到了桌面上,然后咬着一块烙饼就走了出去。
他得赶紧把木板给刷了,然后抓紧时间去打猎。
齐绣婉不禁的眨了眨眼,眼眸中露出了些许的疑惑。他为什么这么匆匆忙忙的?
也没有多想,用手背碰了碰海碗,碗微温。
粥是已经放凉了的。
有些费力的把粥夹起,然后开始慢慢的喝粥。
一口粥入了喉,除了些许的肉味外,和昨天的汤是一样没有味道的。
齐绣婉估摸着是因为自己现在的情况吃不得盐,所以他才没有放盐。
喝粥的时候,周衡去打了水。来回了三趟才把水缸给装满。随而又传进泼水和刷东西的声音。
直到她把半碗粥喝完,外边的声音才停了。把碗给带了出去,就见周衡把一大块手掌厚的湿木板搬到了几块石头上边平放下,似乎要放到太阳底下晒干。
周衡走了过来,把她带出来的碗给洗了,然后又盛了半碗放到了洞中的桌面上,用个碗盖住。
“饿了自己吃。”
说了后,拿了打猎的物什出了山洞。想了想,在洞口外转回头问她:“门关上?”
齐绣婉小步的跑了过去,然后用脚勾了勾门,表示自己的能把门关上。
周衡见此,也没有多加嘱咐,直接转身走了。
周衡离开后,齐绣婉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山,心底渐渐的升起一些不安。然后回动山洞中,把门用脚给关上了,再坐到床边上。
无事可做,时间过得特别的慢。
且只要山洞外边有一点声响都能让小姑娘心中一紧,然后心惊胆颤的走到了门后,偷偷开了一条门缝查看。
没有见到任何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敲了门。
毕竟周衡回自个家是决然不可能敲门的。所以这时有人敲门的时候着实把胆子小的齐绣婉吓了一跳。
“有人在吗,是我福婶。”
听到福婶的声音,齐绣婉绷紧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
除了周衡她是相信些的外,别人她都是不相信的。但福婶是周衡寻来的,应当不会害她的,而且她洗澡确实需要人帮忙。
下了床去开门。
福婶见来开门的是昨天那个胆子极小的小哑巴时,愣了一下,“咋你自己个一人在呢,周衡呢?”
齐绣婉退了几步,用口型说——他去打猎了。
见小哑巴回了自己,福婶眼睛一亮,原来小哑巴并不傻呀。昨天她见她那害怕的模样,还以为是被吓傻了的姑娘。
今日好像正常了许多。
现在看她回答了周衡的去处,还真像周衡的小媳妇。
毕竟周衡是自家的恩人,所以福婶很是和颜悦色的挽着篮子进了山洞中,然后把篮子放到了桌面上,转而朝着周衡家的小媳妇笑了笑。
“我昨天来的时候,见你只有一身衣裳,所以今天我把我闺女的旧衣服拿了一身上来。”
到底拿了这么多银子,一身旧衣服也不值什么钱,也就送了上来。
福婶把衣服拿了出来。因周家庄穷,所以这旧衣服洗得泛白,还有几处补丁,只算是干净。
齐绣婉看了眼衣服,不敢表现出任何的嫌弃,毕竟今时与以往不一样了。她也不是什么官家小姐了,而是一个落了难且身无分文的残废,有衣服遮住身子已经不错了。
福婶又道:“我昨晚还给你做了一件新的小衣,好让你有换洗的。”
说着,从里边拿出了一件大红色的肚兜,一点绣样都没有,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件小衣。
看到这小衣,齐绣婉想到了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一身,也想到了自己里边穿着的小衣。她前几日换下的时候,是谁给她洗的?
想到那日周衡都能给她冲洗身子时,心里边顿时有了答案。
定然是周衡洗的!
有了答案后。不仅脸红得很,就是耳根子和脖子都红透了。
长这么大,第一回和一个男人睡在同一张榻上。也是第一回让男人给自己洗澡,洗贴身的衣服。
想起这几日的种种,一张脸顿时像是被放在火堆上烤着一样,烫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