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太阳毒得很。
若音提着食盒出门,人都是缩在游廊里侧的,压根儿不敢被太阳晒一下,生怕待会直接冒烟。
前院。
若音刚到,就看见了太阳底下拿着个拂尘来回踱步的苏培盛。
他好像很焦急。
“苏公公?”
若音站在廊下喊了一声,苏培盛一个激灵,就跑了过来。
“音格格?大热天儿的,您怎么来了?”
“来看主子爷。”若音语气柔和,又问道:“不过看公公好像很烦躁,汗都出了一头了,这是怎么了?”
问着,若音又将自己准备好的多出来的那份冰碗递给了苏培盛。
“这是简易版的冰碗,不比给主子爷的复杂,不过也能解暑,公公尝尝?”若音笑着,对苏培盛十分客气。
此人跟了胤禛一辈子,乃是心腹中的心腹,需得用心对待。
“多谢!”
苏培盛嗓子都快冒烟了,喝了冰碗,拿帕子一抹嘴角,叹息道:“主子爷这几天心情都不好!”
“奴才悄悄跟您说,还不都是因为册封贝勒的事儿么?三阿哥如今都还只是个贝子呢,咱们主子爷这…”
苏培盛只能说这么多了,挤眉弄眼看着若音,又补充道:“今日难得休沐,主子爷却将自个儿关在屋子里,这都午后了,午膳还没用呢!”
“这叫什么事儿呀!奴才能不急么!”
原来是有事堵着,又不吃饭,难怪。
“那我试试能不能劝劝主子爷吧。”
富贵险中求,这种时候,若音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走到门口,若音轻轻敲了敲门,柔声问道:“主子爷?”
门内,没有回应。
若音扒在门缝边上,想再看看情况,毕竟尝试归尝试,可不能惹恼了胤禛往枪口上撞的。
可…
若音才刚把脑袋凑到门口想看看,门就开了!
“!”
若音的重心几乎都是压在门上的,这会儿差点没站稳,迅速就要找个东西去扶。
她抓住了胤禛胸口的衣裳,人也半跌进了胤禛的怀里。
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若音手上的食盒都差点掉到地上去了。
“咳。”
头顶上,就传来了胤禛的干咳声。
若音心头一紧,抬头看时就发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太用力了,胤禛的衣裳竟然被自己拉下来了一点。
露出了好看的锁骨。
“先进来吧。”
胤禛好像有点无奈,但压抑了好些天的烦闷,也不知不觉被此刻若音的插科打诨,给弄得消散了些。
若音进了屋,有些局促,将食盒放在桌上,抱歉地说道:“对不起,主子爷,撞到您了。妾身就是想来看看您。”
“下次小心些。”胤禛叹了口气。
?
若音抬头,胤禛又解释道:“你怀孕了,有我扶着你倒是没什么,撞到孩子可就不好了,知道吗?”
竟是因为这个叫她小心!
她刚刚还以为,胤禛是叫自己小心,别撞他呢…
“是。”
若音喜滋滋应了,跟个得了夸奖的小孩子似的,端着食盒就到了胤禛的跟前。
“妾身闲着没事干,做了吃的。”
若音将食盒里的绿豆糕和冰碗都拿了出来,笑吟吟道:“上回答应了您的,要做好吃的给您。”
约定的事情不能忘!
若音想着,就见胤禛拿绿豆糕的时候,眼神愈发柔和了。
“这冰碗,放了梅子,桂花,还有——”
若音正说话呢,门口就有声音传了过来。
“主子爷?”
是李格格。
李格格不顾苏培盛的阻拦,提着食盒就进来了,朝着胤禛拜了拜,笑着就道:“妾身听说主子爷没用午膳。”
“特意下厨做了几个小菜,主子爷您…”
“下去。”胤禛压低了嗓子,将吃了一半的绿豆糕放下,语气变得不悦了起来。
李格格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只是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若音,将食盒放下以后,不甘心地就走了。
李格格走后,苏培盛忙进来道歉。
“这李格格要进来,奴才实在是拦不住呀!”苏培盛不停磕头认错,恳请胤禛原谅。
若音也知道,苏培盛身为奴才的,这李格格也算半个主子,又是女眷,人家要硬闯,还真是不敢过分拦的。
想着,若音便道:“主子爷,苏公公也有他的难处,不如这次就算了吧?”
胤禛闻言冷哼一声。
他盯着苏培盛,便道:“现在真是越发大胆了,前院的事情,竟也敢随便跟人说的?若再有下次,你也不必在我跟前伺候了!”
若音心头一凛。
感情主子爷生气,不仅仅是因为苏培盛没能拦住李格格。
还有就是,主子爷今儿没吃午饭的事情,也被后院给打听了去。
这的确不好。
想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控中,谁又能安心呢?
还好。
若音自个儿谨慎,即使什么都知道,过来看胤禛时,提的也只是他们俩先前的约定,盼着胤禛能吃点东西。
看来以后必须更加小心了才行,这位主子爷的逆鳞,可不能碰。
“天热,主子爷喝口酸梅汤吧!”
若音柔声提醒,胤禛这才回过神来。
他喝了一口酸甜的酸梅汤,又长叹一口气,忽然道:“阿音,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乏了。”
阿音?
听见这个称呼,若音心头动了动。
她忙退到了一旁,就道:“妾身不知道主子爷为什么不开心。不过,事情总都会有解决的法子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会过去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本钱呀!”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胤禛打量了若音一眼。
是啊。
太子因为这些年大阿哥锋芒太露的事情焦头烂额,上回胤禛破了案,太子便主动提出嘉奖册封贝勒的事情。
康熙爷应允后,胤禛是如愿成了贝勒,却也招来了大阿哥的嫉妒。
如今在朝中,大阿哥明里暗里给胤禛使绊子,这也是为什么,得封贝勒他并不高兴的原因了。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乌拉那拉氏还提什么侧福晋。
这不是更引人注意么?
话虽如此…
若音的确能体贴他的心,不争抢途生事端,让他安心。
同时,此番虽然遭到大阿哥嫉妒,江苏那边新任巡抚年遐龄,却算得上是他的人。
且年遐龄两个儿子也极为出色,将来他们或许也能成为自己的臂膀。
如此说来,祸兮福所倚,也不无道理。
“阿音。”胤禛想了想,看着屈身要离开的若音,便道:“空了,我会去看你的。”
“是。”
若音笑吟吟应了,又叮嘱了胤禛几句,这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