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若音揉了揉酸涩的腰肢,扶着自个儿起身来了。
桂嬷嬷端了水进来洗漱,还悄悄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盒。
瞧见那食盒,若音跟做贼似的到处看了看,就道:“帮我将药放凉一点再喝吧。”
这是避子药。
她才刚出月子不久呢,身体还没恢复完全,可不能再出问题。
早膳后。
若音吃得有点饱,走在游廊上散步消食,正好奶娘那儿,抱着璟婳过来了。
璟婳,是胤禛给他和若音的孩子起的名字。
翻遍了康熙字典找的,“璟”字意思是“玉的光彩”,而“婳”字,有”又矜恃貌”的意思,在《说文解字》里,有“旣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于人闲”的词。
当时,胤禛捧着书,站在阳光底下,跟若音讲说文解字。
“大抵,就是说咱们女儿娴静美丽,身影婀娜的意思。”胤禛笑着,总感觉女儿长大了,又是一个若音似的。
若音自然没意见。
这两个字凑在一块儿,先不说寓意如何了,光是看着就好看,念起来也好听,她当然是非常喜欢的了。
“见过侧福晋。”
奶娘将璟婳抱到若音面前,便笑呵呵道:“一大早小格格一双眼睛就四处看着呢,民妇想着她多半是想侧福晋您了。”
“这不,忙不迭抱过来,小格格一瞧见您就笑了。”
“是笑了。”
若音看着乖巧可爱的女儿,将她抱进了怀里。
软软糯糯的小小一只,可爱极了,瞧见若音时“咯咯”笑个不停,果然是她最最贴心的小棉袄了。
“真可爱。”
若音心都化了,便问道:“璟婳好像又沉了些,这段时间应该吃得还不错吧?”
“小格格力气大,吃得好极了。”
奶娘又回了几句。
正巧,前院那边和公公过来了,像是有事禀报。
见状,若音就先将璟婳还给了奶娘,道:“先抱着璟婳去晒晒太阳吧,我处理点儿事情,待会儿就过来看璟婳。”
“是。”
奶娘那儿应了,若音便叫了和公公进屋说事儿。
“奴才过来,主要是跟侧福晋汇报春日里的一些府中开支的事儿。还有就是,把三福晋的请帖给您递过来。”
和公公言罢,递上了账本和烫金的请帖。
府里开支的事情,若音大多也都知晓,就是换季了要裁剪衣裳,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开支之类的。
只是,三福晋董鄂氏的请帖?
若音心中觉得古怪,拿起请帖一看,大意便是春日来临,花卉繁多,邀请若音过府赏花之类的客套话。
“不去。”
若音只扫了一眼,便递给了和公公,道:“我不过一介侧福晋而已,何德何能,参加她的赏花宴呢。”
“…”
和公公默了默。
他将请帖接了回去,想着还是回复三福晋说,侧福晋忙着照顾小格格抽不开身好了。
没多久。
和公公留下账本给若音查阅,就先离开了。
屋外桂嬷嬷回来,皱着眉就问道:“三福晋给侧福晋您递了请帖?”
上回钟粹宫外,桂嬷嬷也在呢。
若音和董鄂氏之间起的冲突,她可是看得个清清楚楚,这会儿忽然递请帖请过去看花,实在让人怀疑。
“嗯。”
若音翻开手边上的账本,看了几行后,就漫不经心回答道:“我才不去呢。反正她没安好心,我去不去她都能挑错。”
“去了,还惹她一顿排揎,不如眼不见为净。”
桂嬷嬷见若音这般洒脱,一下就笑了。
她道:“也是。不过,咱福晋‘病’了也有日子了。不然的话,三福晋又哪来的机会,找您借题发挥呢?”
若音听桂嬷嬷提起这个,也想起来乌拉那拉氏那儿了。
说是头疼发作,可若音清楚得很,当初她“头疼”还是胤禛往外说的呢,便是去年中秋那阵子的事情。
根本就没有的病症,又哪儿来的“复发”的说法呢?
“她一向是个喜欢折腾的。”
若音放下手中的账本,便站了起来,正色道:“也罢。既然她‘病着’,我这作为妾室的,也该去瞧瞧她了。”
桂嬷嬷眉毛一挑,忽然感兴趣了起来。
这似乎,还是她家侧福晋,头一回主动上门挑事呢。
两刻钟后。
若音穿戴整齐,带着刘太医一起,就往乌拉那拉氏那儿去了。
还在院门口呢,远远的,若音就瞧见,乌拉那拉氏格外有闲情逸致,正拿着一个小水壶,正在浇水。
她院子里的月季花开得灿烂极了,红红的一大朵,耀眼夺目。
而她身侧站着的,则是德妃指派来伺候她的那位嬷嬷,好像姓王。
“福晋今天气色真好。”
若音捻着手上的帕子,走到乌拉那拉氏跟前,笑吟吟地就服身道:“妾身听说您病了,这还特意过来看您呢。”
“应该,没打扰到福晋吧?”
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她直起身子,将手上的水壶递给了王嬷嬷,看向若音,收敛神色,严肃了许多。
宣称病了都有半个多月了,现在才想起来看她?
真怕打扰,怕也不会这么大大咧咧直接进来了,这索绰罗若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见长啊!
“不打扰。”
乌拉那拉氏皮笑肉不笑,便道:“我是病了,今天刚觉得好一些而已,所以才出来走走。倒是没想到,你难得过来。”
若音含笑,听出乌拉那拉氏这是指摘自己身为妾室不懂侍奉了。
不过——
她装出一副憨憨的样子来,笑道:“福晋既然病着,那就正好。妾身带了刘太医来给您看病呢!”
“刘太医医术高明,有他在,福晋您一定能药到病除的!”
?
乌拉那拉氏莫名其妙。
她都还来不及拒绝呢,就被若音带过来的小桃和采桑搀扶着,往屋子里头走了。
“…”
须臾。
屋内,刘太医像模像样给乌拉那拉氏看完了诊以后,就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来。
“福晋的病症,需要好好调理才是,以后切莫出门吹风了。下官这就去给您抓药,熬药送过来。”
??
看着走远的刘太医,乌拉那拉氏心中无名火起,不由的看向若音,质问道:“索绰罗氏,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音露出不解的表情来,随即又惊异道:“福晋,您脸红了呢。呀,该不会是焦虑症发作了吧?”
“这可不好!桂嬷嬷,去让刘太医多开一些清热降火的药来。福晋病得这么厉害,可得多吃点药才行!”
“放肆!”
乌拉那拉氏彻底怒了。
她看向若音,又道:“索绰罗若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我这儿好得很,你一来就搞得乌烟瘴气的不说!”
“还想让我,喝什么药?”
“福晋这话可就错了。”
若音笑容收敛了起来,便道:“头疼,是福晋您自个儿说的,妾身也是担心您,才让刘太医来的。”
“刘太医医术高明,主子爷都是认可的。福晋您不相信刘太医,可就是不相信主子爷了。”
“再者——”
若音看向王嬷嬷,严肃道:“王嬷嬷如今身为伺候福晋的人,明知福晋病着,还让福晋到处跑,实在是不称职了些。”
“今儿日头也不算很大,王嬷嬷便去院外罚站两个时辰吧。”
这话一出,王嬷嬷和乌拉那拉氏都愣住了。
尤其是王嬷嬷。
她脸色难看,半晌才冷着脸道:“奴婢,是德妃娘娘指派来伺候四福晋的。侧福晋,您这——”
若音凭什么管她?
“哦,德妃娘娘啊。”
若音一听,好像还真的犹豫了,随即却更严肃了。
“身为德妃娘娘身边的人,竟然还如此不懂规矩。我这要是再不教导一下,岂非让你败坏了娘娘的名声?”
“看来,两个时辰还不够,便就三个时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