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被气跑了。
若音看着她拂袖离去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瓜尔佳文晴这个时候凑到了若音身侧,一起看乌拉那拉氏远去的背影,问道:“这四福晋是不是发现,她一个人一张嘴,说不过咱俩呀?”
“瞧瞧她那张狂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相处的。侧福晋,也真是难为你了。”
若音摇摇头,道:“她心思毒辣,我从入府起就知道了,小心提防着也就是了。这会儿她被咱俩说得恼羞成怒,应该是忍不住了。”
“嗯。”
瓜尔佳文晴点点头,也算是松了口气。
若音这时候,才终于有空,重新坐回到瓜尔佳文晴身边,问她道:“吃饭时,我就看你有些愁眉不展的。”
“当时没机会,现在却少不得要问问了。你这是,有什么心事吗?”
瓜尔佳文晴有些诧异。
她搅着手上捏着的帕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侧福晋,我想,我怕是要选你先前说的那个‘笨法子’了。”
笨法子?
若音先是一怔,这才意识到瓜尔佳文晴说的,是满蒙联姻的事情。
“为什么?”若音问道:“先前你不是说,你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人么?嫁去蒙古,今生想要再见,那就不容易了。”
“是啊。”
瓜尔佳文晴苦涩地笑了笑,道:“你是不知,我娘过世得早,我那后母心知我家袭爵无望,便惦记着我家里的家产呢。”
“我弟弟年纪还小,也不出色,我这若不能扶持起家里,他以后的日子可就千难万难了!”
“这几日我听说,蒙古巴林部那边派人过来,希望和大清联姻呢。”
“巴林部在蒙古诸部中,也是比较强盛的,这次想要求亲的,也是王爷世子。我若嫁过去,以后便是王妃。”
“光宗耀祖,为家里争一个爵位回来,定然是可以的。就是我那弟弟,兴许还要靠你多多照拂几分了。”
说到这里,瓜尔佳文晴唯恐不答应似的,她又忙道:“侧福晋你放心!以后你和四贝勒若是用得上我的,我一定会帮你的!”
若音默了默。
巴林部派人来的事情,若音也听胤禛提起过,她只知道近来边地有些不安稳,还以为是又要起战火了。
原来,还为了和亲。
正如先前若音分析的一样,康熙爷膝下如今没有适龄的公主,要联姻的话,只能从宗室女里面选了。
瓜尔佳文晴相貌出众,才情也甚是不错,若此刻站出来自请嫁去蒙古,少不得会被康熙爷高看几分。
届时趁机求个爵位,似乎还真有可能。
若音叹了口气。
她那日也就随意提了提,不曾想这还真成了瓜尔佳文晴唯一的出路了。
“你放心。”
若音想起胤禛筹谋的事儿,也心知交好巴林部对胤禛只有好处,便道:“你若真下定决心,你弟弟那里,我也势必会帮你照拂三分的。”
瓜尔佳文晴眼眶本来都红润了,这会儿听若音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忙不迭拉住了若音的手,道:“太好了!”
若音看着她伤心,就将自个儿的帕子递给了她。
瓜尔佳文晴擦了擦眼泪,又道:“不过你也放心,我答应了你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反悔的。”
若音有些感慨,只得拉着瓜尔佳文晴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希望着她的情绪能稍稍好些了。
午后。
若音陪着瓜尔佳文晴说了一会儿话,也有些疲惫了,便去午睡。
午睡醒来时,若音听见外头有些声音,心里不是很踏实,忙叫了桂嬷嬷进来,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桂嬷嬷那儿,进屋后立即就道:“是六阿哥那里。刚刚晌午时,耿格格发现他身上起了疹子呢。”
“采桑姑娘已经去叫刘太医了,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起疹子了?
若音心头一跳,想着莫不是因为乌拉那拉氏带着弘历过来,孩子太小终究还是出事情了?
想着,若音就问道:“除了起疹子外,还有别的症状吗?”
小孩子最怕有个头疼脑热的,那是一点儿都不能疏忽,稍微有点症状,就要立即去看大夫医生的。
不然,很容易就成了大病。
“没有。”
桂嬷嬷宽慰道:“只是疹子,奴婢瞧着像是湿疹。兴许是过敏了,等待会儿刘太医来过了,给看看就知道了。”
若音点点头。
只是湿疹的话,倒是还好些。
就是…
这钮祜禄格格和耿格格一向小心,怎的偏偏起疹子了呢?
莫不是乌拉那拉氏将弘历给带过来的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若音这儿正想着,外头采桑已经带着刘太医过来了。
若音也没耽搁,赶忙跟着刘太医一起,就去了一趟钮祜禄格格那儿。
远远的。
若音和刘太医刚到屋外,就听见了里头洪亮的哭声。
钮祜禄格格怀里抱着弘历,眼里写满了心疼,弘历大概是身上有疹子痒得慌,小孩子没法挠,这才哭起来的。
“侧福晋,您总算来了!”
若音一来,耿格格立即就迎了上来,她眼眶也红了,道:“今日一早弘历就不舒服,妾身先前还以为他这是换了个住处不适应呢。”
“晌午帮他换尿布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竟然是起疹子了。才这么小,这还真是遭罪呀!”
若音心里也沉了沉。
到底为人母,听着孩子撕心裂肺哭着多少有些不忍,忙对刘太医道:“先去给弘历仔细看看吧。”
“是。”
刘太医那儿应了,就去钮祜禄格格那边,给弘历看诊。
若音站在原地,则是问起了耿格格关于弘历的情况。
“弘历年纪还小,对花粉一类的东西也容易过敏,他这次——”
若音提起这个,耿格格那儿委委屈屈地就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道:“妾身和钮祜禄格格,哪里会让弘历沾染这个呢?”
“别说是花粉了。自有弘历以来,我俩连脂粉都不用了。倒是那日,福晋抱着弘历来时,侧福晋您也瞧见了。”
“她盛装打扮,身上也用了厚厚的蜜粉呢,就是想让自个儿气色好些,不愿让主子爷觉得她还病着。”
耿格格说着说着,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哭着就道:“妾身与钮祜禄格格只想在府里过安稳日子。”
“却不料,被福晋拿着弘历来做要挟。侧福晋,求求您垂怜弘历,帮帮我们吧!”
“侧福晋要做什么,妾身一定以您马首是瞻!”
若音听着耿格格这番话,心中不免动容。
耿格格言辞恳切,说得跟真的似的,就是若音心里早对了耿格格有提防,此刻难免多了个心眼。
弘历的病,无论是否与乌拉那拉氏有关。
现在看来,耿格格这儿都是愿意借着这件事,让若音出手对付乌拉那拉氏的。
这回,乌拉那拉氏能拿了弘历做筏子,下回还不知道做什么呢,耿格格想安安生生过日子,就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是——
让若音跳出来牵头?
她还得再思量一下才行,可不能这么容易被人唆摆。
须臾。
跪在地上的耿格格大概是看若音没反应,小心翼翼地抬头就瞧了一眼若音,又问道:“侧福晋,是还有什么顾虑吗?”
“福晋她,这般狠心!对弘历尚且如此,更何况她不满您已久,以后说不定,还会对小格格出手呢!”
话才刚刚说完。
若音这儿,都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忽然门口就传来了一个严厉的声音。
“本宫竟是不知,这四贝勒府已是音侧福晋当家。就连这做格格的,私心里想着的都是怎么对付自家福晋了!”
德妃和乌拉那拉氏一同进来,冷冷斥责道:“索绰罗若音,耿氏!你们俩,真是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