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
若音端坐在上头,都要等不及了。
“侧福晋!”
喜塔腊氏和若音阿玛哥哥很快就进来了,朝着她略微俯身行礼后,喜塔腊氏握住若音的手,就哭了。
“你哥哥他,中了探花郎了!皇上那儿知道了咱们家和富察家准备议亲的事情,便问了马齐大人。”
喜塔腊氏更咽着道:“如今,皇上也已经给你哥哥,和富察家的姑娘赐婚了!太好了,双喜临门,太好了!”
“真的?”
若音激动得直接就站起来了,她看向哥哥,也高高兴兴道:“哥哥,恭喜你了!回头,我这儿也送一份贺礼给你!”
“不用了!”
若音的哥哥却忙摆手,他一脸严肃,道:“做哥哥的要成亲,怎么能用妹妹的东西呢。我这有手有脚的,自然是靠自己的。”
若音见状,就笑了。
她哥哥呀,从来都是这么个有责任心的人。
就是…
他这寒窗苦读多年,也没去外头赚过银子,靠他每个月十两银子的月例钱,那定然是凑不足聘礼的。
不过。
既是康熙爷赐婚,想必康熙爷和宫里的娘娘都有赏赐。
京中闻听索绰罗家出了个探花郎,又和富察家结亲,上门想要结交的,自然也就多了。
到时,这礼自是不愁。
“阿玛,哥哥。”
若音想到这儿,不免就道:“咱们家如今虽然显赫了几分,但一定要不忘初心才好。旁人上门来,咱们也不必个个都见的。”
以免被扣上结党的名头。
若音在四贝勒府日子过得好,盯着索绰罗家的人也多,怕是有人巴不得他们家犯错,好一网打尽呢。
打击了若音,也打击了胤禛。
若音的阿玛早在官场沉浮多年,此刻若音说的这些,他自然都是明白的,便就点点头,道:“侧福晋说的,我知道。”
“今日过来,主要也是为了报喜。”
“嗯!”
若音点点头,和阿玛额娘还有哥哥说了会儿话,又吃午饭后,才说起虽说要低调,但关起门来在府中请一些相熟好友回来还是可以的。
就是往后,更得谨言慎行了。
午后。
若音送着家人们离开,也有些舍不得。
她在大清,也是有亲人心疼她的。
“侧福晋。”
须臾,桂嬷嬷从外头回来,禀报道:“礼物已经命人送去索绰罗府了,按照侧福晋说的,送了两块原玉。”
“两套文房四宝,还有五匹衣料缎子。以及一些能拿来做聘礼的首饰和摆设,还有两处田庄。”
若音盘算了一下,这些东西,也值个三四千两银子了,尤其是摆设里有一块很大的红木屏风,算是稀罕物件了。
红木,也喜庆。
给她哥哥做聘礼,再合适不过。
“嗯,差不多了。”若音道:“今儿我是真高兴,就是可惜了,我这有喜的事情,还不好这么快和阿玛额娘说。”
桂嬷嬷听了,点点头,又道:“侧福晋谨慎些,是应该的。”
“先前席间的,也不都是咱们的人。这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了拿来利用,也是无限的麻烦。”
“倒是方才瞧着,舒穆禄格格的规矩像是比从前好了不少,也不跳脱了。”
“就站在后头,规规矩矩的,偶尔才说一两句话,更显得文静了。”
若音也留意到了。
换做从前,这回这么大的喜事,舒穆禄晴茹一进屋子肯定就要凑到若音跟前嚷嚷开了。
“也是管嬷嬷的功劳。”
若音听了,就道:“她能学好,知道京中不比她从前的地方,能约束自己,我这心就能彻底放下来了。”
“就是,眼下她学了三个月规矩,还少了些,等够了半年再说吧!”
舒穆禄晴茹才十五岁呢,刚及笄的年纪,倒是不急。
就是前阵子,若音额娘喜塔腊氏跟她提过。
说是因为索绰罗家如今在京中蒸蒸日上的关系,也有些人家来打听舒穆禄晴茹有没有婚配的。
她都以舒穆禄晴茹年纪还小,暂时回绝了。
且再过阵子看看吧。
若音正打算着呢,桂嬷嬷那儿忽然又道:“还有件事,便是这一次春闱的新科状元郎。侧福晋猜,是谁?”
状元郎?
若音这阵子忙着养胎呢,对这些事关注得比较少,这会儿桂嬷嬷问,她自然是两眼一抹黑的。
“侧福晋。”
桂嬷嬷大概是瞧若音想不到,就提醒道:“说来呀,这位您还是认识的呢。就是和贝勒爷交好的那位,之前还来过咱们府上的。”
来过四贝勒府的?
若音忽然瞪大了眼睛,问道:“是李鱼?”
“是他!”
桂嬷嬷闻言一拍手,就道:“听说今儿皇榜公布的时候,有些人家榜下择婿,险些把他抢回家结亲呢!”
“这李公子一表人才,年纪又小,才十九岁,大清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呢,前途必定无限光明!”
若音不可置否。
同时,又忍不住摇摇头。
还好。
那日,舒穆禄晴茹在她面前折腾,弄得她当场就把舒穆禄晴茹给送回去了。
不然的话——
若音瞧着李鱼铁定是满意的,这胤禛再在中间一撮合,他俩真的成了,以舒穆禄晴茹从前的性子,尾巴可就翘到天上去了。
“咱们先不说这个了。”
若音也有些疲惫了,便道:“我这精神短,刚吃完饭和你说了会儿事情,已经有些困了,我睡会。”
“有事,再来叫我就是。”
“是。”桂嬷嬷应了,就点上安神香,去忙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若音睡得昏昏沉沉的,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片晴朗。
昨儿夜里,胤禛那边有消息传回京城了。
说是当初在村子里袭击他们的人已经抓到,正是天地会的人,一番追查后,胤禛又抓到一些他们在当地的爪牙。
如今,解决完了这件事,胤禛也已经抵达曲阜,准备代替康熙爷,祭祀孔子了。
孔圣人的思想,自古流传至今,即使是改朝换代多次了,也都还是在影响着世人们,在汉人的心目中,他地位非凡。
满人自北边入主中原,祭祀孔子,也算得上入乡随俗了。
此刻。
若音瞧着窗外的太阳,心里期盼着,今日胤禛那里的祭祀,能够一切顺利,他也就能在祭祀完了孔子,再去一趟泰山后,回府了。
屋子里。
若音正想着呢,却听见屋外传来了一点声音。
“你这小贼,竟然敢来这里偷东西!?桂嬷嬷,您快来,人我已经抓到了,您看看怎么处置!”
嗯?
小贼?
若音掀开被子,忙起身来,刚到门外,就见小桃正扣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太监,在桂嬷嬷面前说什么呢。
桂嬷嬷那儿,听见若音的声音,偏头望过来,忙道:“是小桃这丫头,瞧见这小太监鬼鬼祟祟的。”
“他在咱们厨房后面翻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在偷窃。小桃就把他抓了,奴婢现在正在审问呢,不曾想惊动侧福晋了。”
偷东西?
若音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这个小太监。
他一脸怯生生的样子,很是害怕,见了若音后,就哭喊求饶道:“奴才没有偷东西!奴才只是…”
“只是饿了,一天没吃饭。想着侧福晋慈悲,就过来瞧瞧能不能弄到点儿什么吃的。但来了以后,却发现侧福晋不在。”
“这才,这才私自去了小厨房的。”
小桃听完,直接反驳道:“胡说!你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是贼!”
“小桃。”
若音也不想冤枉人,便叫住了小桃,看向那小太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又为什么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奴才…”
小太监仍然害怕地看了一眼小桃,这才回答道:“奴才叫柱子,是半月前刚刚进府伺候的。”
“因为年纪小,干活不是很利索,被前院大厨房的管事罚了一天不许吃饭。奴才,奴才也真的是饿极了。”
柱子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他道:“奴才年纪小,又瘦小。总被人排挤,平时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这才…”
若音听到这里,看着柱子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就皱了皱眉。
四贝勒府,自从她管辖以后,这种仗势欺人拜高踩低的事情就已经收敛很多了。
只是…
人多的地方,又有阶级,这种事情,是不能完全杜绝的。
他说的要都是真的,这次的事情,也能是情有可原了。
若音想着,就对桂嬷嬷吩咐道:“去把和公公,还有前院厨房的管事叫来吧,我问问他们,情况是否属实。”
“若是,她还是放这小太监一码吧。”
“她还有孕在身呢,也不想对人太过严苛了。”
“是。”桂嬷嬷答应了,就去前院了,而小桃这儿,也稍稍放松了一下手上的力气,没让这个柱子被摁得太难受了。
没多久。
和公公与前院厨房的管事就都来了。
管事一瞧地上跪着的柱子,心头一跳,忙上前请安问道:“侧福晋。这小蹄子,可是犯了什么事儿了?”
若音打量了一下这管事。
他眼神略微闪烁,有些心虚,看来,往日在府里,的确是欺负过这个柱子的了。
难不成,柱子说的都是真的,他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找东西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