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音手上正拿着弘曦的小积木呢。
听见小顺子这么说,还反应了一下,才问道:“可是跟舜安颜有关系的那个姑娘吗?”
小顺子猛点头。
若音这下便放下了积木,问道:“人在哪?”
小顺子闻言,便小心翼翼回答道:“安置在咱们王府于京中的一处小宅院里了。一切做得隐蔽,没有打草惊蛇,公主那边,应该还没发现。”
“嗯。”
若音颔首,也没耽搁,就让小顺子将马车准备好,她想去见见这姑娘。
谁曾想。
刚出门时,若音就见弘曦正好过来了,眼巴巴地望着若音呢,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看见弘曦,若音的脚步忽然就停了下来。
自弘晴和璟婳去前院学习后,她倒是能有更多的时间来陪陪弘曦了,这孩子最近,也有些黏她。
“弘曦。”
若音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弘曦抱在怀里,带着他一起出门。
两刻钟后。
马车绕过京城大大小小的街道,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宅子外头。
若音与桂嬷嬷一道下去,牵着弘曦,就进去了。
弘曦很好奇,大约是觉得这里太安静了,树木也高大,遮天蔽日的,和家里面很是不一样呢。
宅子不大,不过一进而已,进去后绕过门口的照壁,能看见整个格局,一间正屋,东西两间厢房而已。
那姑娘,也似乎早知若音要过来,在正屋门口等着。
她穿着一身素衣,打扮得极为清简,虽说人有些憔悴消瘦,但细细看着,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至少,她的美,是看上去很舒服的那种,不似温宪,虽然也美,却格外明艳和张扬了,让人觉得不好相处。
“民女顾氏见过侧福晋。”
顾氏缓缓上前,恭恭敬敬地对着若音服了服身,垂着头,也没有直视若音。
若音低头看了她一眼。
只见她眼里略有哀戚,显然还很伤怀。
“说说你的故事吧。”
若音在心里默默叹气,开门见山就道:“温宪公主与我不睦。近来她又屡次针对我,我想帮你,去给她添堵。”
“这是个交易,你来之前,小顺子的人应该给你讲过了。”
若音也坦荡。
不会打着帮助的幌子利用,先说好,她们之间也能清楚些。
“是。”
顾氏心里也清楚,便把自己和舜安颜以及温宪之间的那些纠葛,都跟若音说了。
顾氏,是盛京人士,家里虽不显赫,却也是书香门第。
早年舜安颜去盛京时,二人有过一段邂逅,互相喜欢上了,舜安颜那里就希望迎娶顾氏为妻。
只是,顾氏出身低了些,又是汉人,佟佳氏一族不太愿意,舜安颜拗不过,也就跟家里僵持着,希望能说服家人。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舜安颜应家中安排,成了御前侍卫,与温宪公主相见了。
中间这段,若音听桂嬷嬷提过了,再往后,便是舜安颜与温宪成婚后,恰巧去了盛京任职,再见了顾氏。
昔日爱人已娶他人,顾氏心中难受,打算与舜安颜再见一面后,便就此分开。
谁料,被温宪发现。
顾氏也解释过了,表示不会再纠缠舜安颜。
温宪却不乐意。
她婚后与舜安颜过得并不好,她那时已经觉得不对劲了,自小娇生惯养的她如何能容忍丈夫心里有别的女人呢。
至此开始,温宪处处针对顾家,一番折腾,将顾家全家下了牢狱,也害死了顾氏的阿玛和弟弟。
顾家,家破人亡。
偏偏独留顾氏一人好好活着,这就是温宪对她的折磨。
好叫顾氏知道,跟她争男人的下场。
“我额娘如今还在牢狱中,前几日听说也病了,她要是也去了,我——”
顾氏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若音坐在一旁默默听着,到了这里的时候,心里也有些哀凉。
这些事,她也让桂嬷嬷打听过了,如今看着顾氏的样子,若音愿意相信顾氏,她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了。”
若音想了想,便问道:“要我帮你,也不是难事。但是,我且问你,你能够豁出去吗?去对付温宪。”
“我能承诺的是,你这条命,我会保住。就是温宪那儿,可能也会追着你不放。”
若音问完。
那顾氏眼神一动,咬牙转头看向若音,忽然就跪了下来,重重地朝着若音磕了一个头。
“侧福晋与民女虽然是各取所需,可自从家中遭难以来,民女多番找人帮忙,却都是被人拒绝。”
顾氏郑重道:“他们看着公主权势,心中畏惧,民女却不怕。她才是作恶的那一个,凭什么害了民女家人,还能这般逍遥?”
“侧福晋放心,您愿意帮民女,民女自然不会叫您失望!”
若音看着顾氏这般决绝的样子,心里稍稍安心了些,示意桂嬷嬷先带着她梳洗整顿一下,她们再继续下一步。
这天晌午。
若音回屋时,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弘曦那里不知道今天出门去是做什么的,只知道额娘又给他买了好玩的玩具了,倒是挺开心的。
午膳后。
若音哄着三个孩子们午睡了,自己也要回屋休息。
走在游廊上时,若音转头瞧了一眼外头。
只见一个早上都还是晴空万里的呢,这会儿忽然就变天了,天空中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云。
瞧着样子,黑压压的,又是要下雨。
“要变天了呢。”
若音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就看了一眼身侧的桂嬷嬷。
桂嬷嬷见状也是一笑。
嘴角的意味,也深了许多。
这几日。
因乌拉那拉家那个上门闹事的婆子,还有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不停在那暗喻雍郡王府的事情。
即使是事后这两人被抓了,民间还是少不了有些议论。
好在若音为人一向极好,在民间好歹留了一些不错的口碑,即使是那些百姓不明就里,议论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存了些保留态度的。
但。
虽说如此,议论却还是未曾断过。
若音想过了。
这事儿既然沸沸扬扬止不住,那她就闹出更大的阵仗,让这些个百姓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去。
嗯,转移到温宪她自己的事情上去。
这样一来,温宪焦头烂额,也就顾不上来对付若音了。
午后若音午睡起来,天还阴沉着,氛围比先前更浓烈了,就是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会下来。
略微洗漱,若音准备出门。
府门前,若音上了马车,瞧了一眼桂嬷嬷,便问道:“那边都安排好了吧?”
“安排好了。”
桂嬷嬷颔首应了,道:“顾夫人那里,奴婢会想法子把她从牢狱里弄出来的。原本么,也就是莫须有的罪名。”
“那里的县衙不敢得罪温宪公主,难不成就敢得罪咱们王府了?”
若音一想也是,莞尔一笑后,心里放松了些。
又是两刻钟后。
马车停在了温宪公主府对面的茶肆门前。
若音上了茶肆二楼的包厢,坐在窗户前,正好能看见对面的公主府。
公主府格外华丽,据说是早年间温宪刚刚十五岁时,德妃央求了康熙爷修建的,虽说好些年无人居住,却也是打理着的。
如今,温宪与舜安颜感情不睦,回京后,自然也就没住在佟家,而是回了自个儿的公主府里。
且看公主府门外站着的一排排侍卫整齐严肃的样子,若音就知道,这温宪公主必然是格外受宠的。
可惜,就是要到头了。
若音抬眸瞧了一眼天空,又动了动鼻子,只感觉空气里都多了些水汽了,就道:“这雨,快下来了。”
“也差不多是时候,让顾氏登场了。”
若音说完,便就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桂嬷嬷也心领神会,暂时退出了屋子,就去安排了。
不多时。
若音这杯茶刚刚喝完的时候,就瞧见楼下的巷子尽头,顾氏手上抱着一块木牌,缓缓地朝着温宪公主府就过去了。
顾氏一出现,温宪公主府门口的那些侍卫们自然就瞧见了。
他们也没傻愣着,为首的一个就提着刀上前,对着顾氏呵斥了一声。
顾氏却全然不理,只是淡淡地扫了那人一眼以后,就继续抱着木牌,走到了温宪公主府的府门口了。
侍卫这下不能再看着了,直接拔出腰间的刀,横在了顾氏面前,再次警告。
顾氏却仍然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侍卫,然后抱着自己面前的木牌,朗声道:“杀人偿命!”
“公主已经害死了我的阿玛和弟弟,难道现在还怕多添一条人命么?”
“你这一刀要是直接砍下来,我倒是解脱了。就是不知道,公主仗势欺人惯了,如今还敢不敢这样光天化日,害了我这条性命?”
顾氏不管不顾。
她这样喊完了以后,原本街上有些过路的百姓瞧见她抱着“杀人偿命”的木牌就好奇,跟过来一看,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一场热闹。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当然么,这些围观的闲汉里头,还有些人是若音吩咐桂嬷嬷拿了银子故意凑过去看热闹的。
公主府门口的这些个侍卫们瞧见这样的阵仗,一时之间还真拿顾氏有些无可奈何。
劝也劝了,警告也警告了,愣是弄不走这顾氏。
围观的人,又多了起来。
顾氏大约看得差不多了,这就又嚷嚷道:“民女与额驸青梅竹马,奈何公主横刀夺爱。这还不算完!”
“事后民女本已经与额驸说好不再相见,公主却死咬着不放,给民女家中扣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害民女阿玛和弟弟枉死牢狱之中!”
“民女千里迢迢从盛京来到京城,只求公主殿下还民女一个公道!杀人偿命这话,于王公贵族而言,是否也应该落实!”
顾氏喊着,叫着。
公主府的人上前拉着拽着,却依旧闹个不停。
围观的人里头有些看不下去了,见顾氏楚楚可怜,也上前帮忙,不要这公主府的人欺负了顾氏。
僵持片刻。
就在若音饶有兴致看着的时候,公主府的大门,忽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