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比她想象中来的快。难过、委屈、痛苦比她想象中的大,将要压垮她的整颗心。鞭炮声越是响亮,那无奈绝望就越多。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娶另一个人,真的要恩断义绝。她这些年的付出算什么。一想到这里,更加剧了痛苦。
梁雪明的脸色没变,还是静静地,倚在马车上,闭着眼睛小憩,心中早翻起滔天巨浪。
“雪明为何不哭了?”柯雁归用手挡着她的眼睛,担心问。他知道哭出来其实会好很多,不哭代表着这件事对她的伤害很大,靠哭已经不能发泄内心的情感。
他的话音刚落,梁雪明的眼泪就从眼角滑了出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哭了短短的一会儿又停了。
“雁归哥哥,你说他会害怕吗?我曾说如果他真的娶了曲花水,我们就恩断义绝。”梁雪明的声音沙哑,极力用平静地语气说。
这次该柯雁归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拼命要保全的人最后还是辜负了我。我好想怨他、骂他、打他,但可能是我太懦弱了,现在只想静静地坐在这里。”她捂着脸,慢慢蹲下,倚在角落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自嘲式地发声:“为了他,我甚至愿意去过每一种委曲求全的生活,可最后却还是这种结局。”
柯雁归默默握紧拳头。
到了地方,梁雪明先下马车,关柿特意在这里等她,没得到她一个好脸色。
“关柿哥哥怎么没去皇宫?怕我想不开吗?”梁雪明大方地站在他的面前问,嗓音已经没那么沙哑,但眼中的血丝依旧明显。
关柿没与她说话,见到她第一件事先是紧紧抱住。
梁雪明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呆呆地站着,不知道反抗不知道抱。
“你受苦了。”关柿满怀歉意地说。
“我不苦。有母亲和雁归哥哥在,我每天都是甜的。”她口是心非地为自己辩解,倒是倔。
她忍住没有哭,关柿松开了她,没敢与她对视。
学堂内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与外面的锣鼓喧天总不能比。
关柿提醒她:“考试开始了。”
梁雪明默默拉上柯雁归走进去考试。
学堂内的人都一齐看向她,这一刻她所受的礼遇和太子第一次当众偏袒她时是一样的,受着大家的注视礼,那注视中没有一点恶意,就是单纯地怜悯。
夫子把试卷发了下来,她忽然发现上面的题目她有一半是会的,这全都归功于柯雁归,便给他送去一个感激的目光,然后开始答卷。顺顺利利地做完所有的科目,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就算是及格也不能带给她快乐,甚至还想趴在书桌上睡一会儿。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先前作弊了,怪不得柯雁归知道考题,他那时说自己能记得住原来是真的记得住,她刚出学堂的时候就全忘了。
这次来得跟玩一样,等学堂里的人都走完她才反应过来。柯雁归和关柿早在外面等她。
“怎么不叫我?”她问。
“见你一脸疲惫,就多让你休息会儿了。”关柿笑着说。
梁雪明淡淡应:“哦。”
关柿见她冷漠,急忙热情地迎上来:“下午就出成绩了,我相信雪明妹妹一定能及格的。”
梁雪明看了他好久,最后生分地说了句:“谢谢。”
他的心瞬间掉入谷底。无力解释道:“我拦过他的,他没听。”
梁雪明回过头灿烂地笑,装的像没事人一样:“没关系啊,我很好呢。关柿哥哥应该去看一看他的,你都不去了,那他该有多孤独呀?”
“不必我去。”关柿看着她坐上马车离开,兀自喃喃。
马车上有轻轻地呜咽声,她已极力压制着情绪。
回到梁家,她又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连中饭也没吃。翻着自己的首饰盒,把房间所有的角落都找遍了都没找到皇后送她的那个戒指,可她一定要还给他的,那是皇家的东西。过去的种种不断在眼前浮现,空折磨她的心。而那个人,或许正快乐地准备娶亲。他要成亲了。。。
出来时,只感觉人更消沉了一分。
“是在找这个吗?那天睡觉你不小心掉在我床下了。”柯雁归把项链递到她手心,梁雪明像是碰到火一样立马收回手,项链就这么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放进自己的荷包,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荷包塞在怀里。
笑着安慰她:“没事。”
梁雪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让他担心了。苍白地笑着回应他:“嗯。”
柯雁归宠溺地揉揉她的头,说:“我们去听好消息吧。”
“嗯。”
仆人是恐怕她听见这喜庆的声音难过,驾驶得很快,马车没一会儿就到了学堂。可惜在这里等待着的并不是好消息。
学堂里的气氛很凝重,没人敢说话,夫子的脸色极臭。戒尺拿在他细长的手里仔细摩梭。
刚进门口就迎面飞来一本书,正中梁雪明的额头。
“你有脸来!”夫子大怒,拍桌而起,直指着他们二人破口大骂。
梁雪明一脸懵。
“为师做人光明磊落考试从来都是凭靠真才实干,虽教你时日不长,但你总得学会点做人的道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你该懂!从今以后,你不许踏入这里半步!有辱门楣的逆徒我就当从没有教过!你但凡要点脸面今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夫子气得整个头都红了。扶着头,说完身体一歪,扶着书桌才勉强稳住,底下一片人一起说:“夫子小心不要气坏了身体!”
梁雪明顿时意识到是什么问题,直接朝他跪下,连连道歉:“夫子,是我的错,请您不要责骂雁归哥哥。真的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学会如何做人。”
“雪明不必袒护他,大家都知道你是清白的。”座下有人劝她。
她眼中立马闪出泪花:“没有。”再看向夫子,他显然也不信。
关柿走下位置,拉着她的手苦苦劝:“雪明~算了,不要再犟了。若是真被逐出学堂你日后该如何在京城活?事关重大,这次你先听我的好不好?”
“不行。关哥哥你不是向来最疼我的吗,你信我,不是他。”梁雪明把柯雁归护在身后,生怕面前这些人冲过来伤害他。
“雪明,不要为了一介无名之辈放弃自己的未来啊。”关柿拉着她的手慢慢变紧,希望她能感觉到他的迫切。
座下的声音如潮水般朝她涌过来,紧紧逼着她。
“你可认罪?”夫子咬牙切齿地死盯着他问。
柯雁归看了看她,梁雪明眼泪已挂在脸上,朝他摇头。他用袖头拭去那尚且温热的眼泪,倒是固执地低头认了。“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