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伦,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这样忘恩负义?若没有暗质星的科学行者充当地球的救世主,今天这个教堂里站的就不是人,而是一群鬼魂!你明不明白这个道理?”
人群里最年长的长者,一个乌黑的脑袋顶生满白发的老人,颤巍巍指着索伦怒吼。
见众人都没与他站在一边,索伦心急火燎。他不理会老人,而是两眼通红地跳上一条长椅,朝向所有人说:“三天前的那个晚上,复活者在大裂谷以西的触发点进行触发试验,导致了严重的天体异象!地球外气层中,氢和氦发生聚变,造成流星雨大规模爆发的假象。爆炸残片冲破平流层与对流层,几乎是血洗了内罗毕!可那仅仅是一个开始,是以科学行者为代表的外星人,对地球实施入侵的前奏!这场毁灭『性』灾难发生后,我们的脚下尸横遍野,你们就真的视而不见,坚决要继续引狼入室吗?”
博德明站着高高竖起的讲台后,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索伦,再一次验证了他与他的同事们,其他科学行者对复活者存在的顾虑--要想这些人百分百服屈从于暗质星的奴役,自愿抹去对这个赖以生存的家园的眷恋,实在太难。
“索伦,我的孩子,难道你忘了在接受芯片时,答应过向我效忠,并立下了誓言吗?不守信用是可耻的,会受到最为严厉的惩罚,你不会忘记契约里列明的这一条,对吗?”博德明问他,语气之亲切,如慈父劝诫爱子。
索伦的眼睛却更红了,就好像头脑里所有的血『液』都淤堵在眼球后,马上就要撑爆眼球。
“不要叫我是你的孩子,我的孩子都已经能扛着枪在奈瓦沙湖边巡逻了。可在三天前的那场流星雨灾难里,他失去了右腿。尽管如此,他依然是幸运的,因为与他一同执勤的同事不仅没活下来,还被烧成了一堆焦碳。我儿子叫萨西姆,直到现在,他还躺在内罗毕市立医院的走廊上呻『吟』,而许多比他伤得更重的伤员正在死去,同胞们,这就是你们所愿见到的,地球的未来吗?”
索伦的话音不大,但因为站得高,所以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得真切。
刚才还对他横眉冷对,指责他忘恩负义的人们,忽然就住了声,连白发老者也微微一愣,彷徨地朝后退去,苍老的眼神里还流『露』出一丝疑『惑』。
眼前形势一触即发,博德明认为不能再任由事态发展。质子人不具备逆向思维的能力,他们很难把眼前正发生的事与过去那场灾难相关联,因此很难在短时间内就想明白,索伦的儿子断腿,和他这位父亲的背叛存在什么关联。
但博德明很清楚,如果不尽快制止这个人在此胡言『乱』语,复活者对救世主怀有的信仰就会动摇,暗质星对地球的控制,就可能遭到瓦解。
索伦还想拿出更多证据,向众人证明萨西姆的悲惨遭遇。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只又脏又旧的手机,从手机里翻找出在市立医院拍的照片给大家看。
可他刚把手机递向白发老人,就猛然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并一头从长椅上栽下去,脑袋磕上前排长椅的椅背。两道血柱从他的两只瞳孔里喷『射』而出,他的眼球,竟真的爆裂了。
即将报废的手机,摔到地上裂成几块,电池也飞出老远,不幸的萨西姆的照片,跟着破碎的手机永远消失了。
“啊~!”
索伦暴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在场的每一名复活者。女人开始尖叫着哭泣,男人也张着手臂使劲想往后退。白发老人年老力衰,望着索伦的尸体白眼一翻,也倒在了地上,他是给活活吓死了。
望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博德明无动于衷。他的嘴角甚至始终若隐若现地浮起微笑,那是典型的,牧师在向上帝的孩子们表达仁慈时惯用的表情,这位暗质星来的科学行者,对牧师这一角『色』模仿得十分到位。
等闹得差不多了,教堂里的哭喊与吵闹声渐矮下去。博德明扬扬手,四名壮年占星师男子就走出人群,面无表情地把索伦和老人的尸体拖出去,斑斑血迹则留在原地,没谁来打扫。
空气中,弥漫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抱着孩子的母亲惊恐地想向大门夺路而逃。她在难产快死了的时候,被质子人救回『性』命,这次本是带孩子来表示感恩的。
不过她还没提起脚,只是动了逃跑的心思,就被另一个女人暗地里死死按住了,在场的人,稍微清醒一点的都明白,只要她敢走到门口,不等迈出去,博德明就会引爆藏在她脑子里的芯片,让她和索伦一样惨死。
教堂大厅里,静得鸦雀无声,索伦之死成了杀鸡儆猴的例子--复活者中的背叛者,一定会得到这种可悲的下场。
博德明满意地看着人们重新变得恭顺,抬起一只手,一面黑光闪烁的显示屏就从地面升起。屏幕上演示的,正是自暗质星发现地球的存在后,科学行者做过的,入侵前的准备工作。
人们发现在暗质星上,泛着暗淡光芒的金属岩石所覆盖的,是中空的地下层。虽然地层中空,由近至远却竖立着高矮不一的山峰,构成山峰的岩石也是金属质,但犹如地球上那些在大自然中经历过亿万年日晒雨淋的山体,处处都显『露』风化过的痕迹。有不少山顶留下了金属超过临界温度后化成『液』体的痕迹,如融化的蛋筒冰淇淋般向下流淌,但没淌多久就又凝固起来,保持了融化时的形状。
显示屏很大,视力好的人不费力就能看清,那些高山的根部,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圆孔,圆孔好像是给类似白蜡的物质封住,半透明的孔口隐约有黑影晃动。
“那些山峰是什么?空洞里又是什么?”
显示屏里的场景实在古怪,一个女孩小声问身边的女伴。可她的女伴还没从过度惊吓中清醒,只恐惧地望着她,使劲摇头。
女孩的问题,博德明仿佛听见了,用悦耳的声音说:“我来回答。”
他可真是神呀!隔着这样远的距离,竟能听见自己的耳语!女孩吓得魂不附体,含着眼泪的眼睛朝下看,并深深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