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策士!”一旁的慕容芷嫣有些不耐烦地道,“大老远的,你叫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有多少棵树被砍了?”
“公主,你且请看。”
姚德江蹲在地上,在一个有坡度的地面,用泥土垒成了一条小渠,然后命自己的徒弟,从上方一直不间断地倒水。
接着姚德江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折成数条。
选了一段很多树叉,且长过水渠的树枝,绑上多块小石子,尾端树叉处,绑一根藤蔓。
剩下的树枝,你德把它们编绑在一起,中间有三根比较长的,这要能让编绑在一起的树枝卡在水渠里,不轻易被水冲走。
姚德江把尾端树叉绑有藤蔓的树枝先放进小水渠,并把它卡好位置。
接着再把其它编绑在一起的树枝放进去。
随着投进去的树枝越来越多,形成了一个水坝,上游积攒了大量的水。
姚德江猛地拉动留在水渠边上的藤蔓。
“轰!”
积攒在上游的水瞬间倾泄而下。
慕容芷嫣看得目瞪口呆。
话说,这几天她一直在目瞪口呆。
昨天晚上的洪水,就是这样来的吧。
慕容芷嫣看着下游不远处,被洪水冲得稀巴烂的泥平县郡,她害怕了。
这是她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那么害怕。
郑天一轻而易举地就把燕国的一个县郡毁了。
慕容芷嫣的心不是痛,是滴血。
在这种农耕时代,重建一个县郡,要花多少年,花多少人力物力,花多少钱财。
燕国虽然富裕,可是现在北境那边正在打仗,国库每天都大量地消耗。
恐再难腾出钱财来重建一个县郡,燕国泥平县,恐怕要在燕国消失好多年。
慕容芷嫣越想越害怕。
明明只有几度的气温,可是她已经吓出一身汗。
郑天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儿。
不,应该说他到底是不是人。
她有一种感觉,谁能拥有郑天一,未来就能称霸这个大陆。
身旁的河里,河水仍然川流不息,一直往下流,流过泥平县,往绵都一直流去,绵都过去,就是大同的枫都。
“快,快!”慕容芷嫣喃喃地道,“追,一定要把他追回来。”
此时此刻,慕容芷嫣的脑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管负出什么代价,坚决不能让郑天一回大同。
不仅是保护自己的禁卫军,慕容芷嫣还让元安带着自己的令牌,到绵都调兵,进行地毯式的搜扑。
流经泥平县的这条河,是燕国绵都和大同枫都之间那条边境大江的支流。
为免郑天一走水路,进到大江逃回大同,慕容芷嫣命人在绵都的江河汇入口,重兵把守,不放过任何可疑人物。
慕容芷嫣能想到,郑天一自然能想到,水路他肯不能走。
洪水冲来后,他抱着床板,随着洪水冲出驿馆,然后又被洪水卷进河里,一路往下飘,到一处平缓的水区,他立即拖着床板,向岸边游。
郑天一把床板拉到岸边固定好,给被他绑在床板上的陈佳然松绑。
“没事吧!”
“夫家。”陈佳然摇摇头,声音轻轻的,“我没事。”
在驿馆时,郑天一突然绑她,把她吓死了,她还以为是她做梦醒了,郑天一还是以前那个郑天一。
仍然以虐~待她为乐。
后来洪水来了之后,她才明白,郑天一绑她的真正用意。
当时洪水那么猛,如果郑天一不绑住她,她恐怕早就被水冲走了。
被洪水卷袭的这一路上,大大小小各种撞各种碰,但是郑天一总会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尽最大努力保护她。
这男人,不言不语的,却给了她最安全的保护。
不知不觉,陈佳然感觉自己视线模糊。
“啪!”
郑天一这头,刚把陈佳然身上的布条全部扯掉,他的手背处,有一颗温热的水滴,他急忙抬头。
陈佳然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就入了他的眼。
“怎么了?是不是绑得太紧,勒痛了?”
陈佳然摇摇头。
“那是被撞到哪里了吗?”郑天一本想检查一下,看看陈佳然是不是哪里被撞疼了。
结果陈佳然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郑天一完全被怀中的人儿搞懵了。
陈佳然紧紧地抱着郑天一,嘴里一边抽泣,一絮絮叨叨地念,“你怎么可以那么好,你怎么可以那么好。”
从陈家被抄,又被送给原主后。
陈佳然就觉得自己就像无根的浮萍,永远无着落处;又觉得自己个只蝼蚁,无望又绝望。
她还曾想过,回一次靠山村,见一下自己的姐妹,就了绝此生,到那头去找爹爹和娘亲。
如今,终于感觉人生有了着落点,心里好踏实。
上岸不久,天就黑了。
着急想和郑天一汇合,小果没按郑天一给他安排的路线,泄洪水后,他急急地抱着根木杆往下飘,在驿馆时和郑天一相遇。
上岸后,小果没少被郑天一骂。
因为他那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从泄洪处到泥平县那一路,上下落差那么大,要是撞上石块了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能飘到驿馆,还能遇得到他,是小果走了大运,大多数是遇不到的。
不管郑天一怎么骂,小果都是露着他的白牙,憨憨地笑着。
等到郑天一不骂了,他才来了这么一句:先生是河神和那个什么杠杆兄弟,有先生保佑,他才不会有事。
气得郑天一直接一脚踹过去。
保佑个屁呀,他能安全无恙,那是他走了狗屎运。
小果心里有些些不服,在一旁念念叨叨,说什么,不让他跟着洪水飘,太危险了,那先生你自己不是在洪水飘着吗?还特意吩咐他,让他尽最大的努力砍木,尽量把洪水搞大一点。
郑天一瞪了一眼小果,说他和他能一样吗?
他曾是一名军人,有过长期的训练。
一听郑天一说,他和他不一样时,小果又来劲了。
说:我就说先生你是河神吧,还偏不承认。
郑天一当即闭嘴,不再说这事,因为再说下去,他就有被气死的风险。
陈佳然坐在火媾边烘衣服,时不时抬头看看这一主一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