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爷的折子应该是送到吏部李大人那,再由李大人呈给国君。”
“夫人,恕我冒昧。”
郑天一瞅了一眼身旁醉熏熏的永平候,为了不触发永平候的自尊,郑天一尽量把语气变平和谦卑,“候爷他还能上折子吗?”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永平候是前国君的亲弟弟,降为无实权的候爷,然后被贬到此地的。
而且还是永世不得入京。
“有!”一听郑天一这话,永平候马上嚎起来,“本候是国君的亲叔叔,当然能上折子,谁敢不给我上折子,就是龙椅上那小崽子……唔……”
永平候的嘴,被候夫人拿鸡腿堵住。
“天一!”候夫人不好意思地道,“你这老丈人一喝多,就胡言乱语,让你见笑了。”
“哪里。”郑天一微笑,“候爷这是真性情(单蠢),只是还是让候爷少喝酒为妙,毕竟府中人多口杂。”
候夫人点点头,便回答郑天一有关永平候能不能上折子的问题。
“一般情况下,候爷是不能上折子的,现在太皇太后病危,候爷上个折子乞愿回京看探望太皇太后,这是伦理常纲,倒也没人敢拦。”
“但即便如此,候爷的折子也不能像一般皇族那样直接到国君手里,要先到吏部,然后再由吏部李尚书呈给……”
候夫人突然停下来,一脸的警觉,“天一,你是不是怀疑吏部把候爷的折子扣了?”
“没有。”郑天一浅笑着道,“只是问问,扣折子,而且还是候爷的折子,吏部应该还没那么大胆吧。”
吏部。
连候爷的折子也敢扣。
来看朝中的情况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复杂,国君被架空得更彻底。
“也是,吏部怎么可能那么大胆,可是……”候夫人脸上的表情既丧又恼,“候爷骂得没有错,国君的心也太狠了。”
郑天一没有接话,他静静地看向趴在桌子上已经呼呼大睡的永平候。
他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他在呼呼大睡的时候,他口中心狠的小崽仔,连呼呼大睡的资格都没有。
他远离朝廷,远离纷争,在江都过着他富足的生活,除了京都,想上哪玩就上哪玩,想娶多少个妾室,就娶多少个妾室。
良久,郑天一才开口,“扶候爷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天一,那候爷回京之事?”
“明天候爷酒醒后,你叫他再写份折子。”
“又送一次到吏部吗?”
“不,候爷自己送到京都。”
“候爷自己送到京都?”候夫人被郑天一的话吓到。
“对!”趴在桌子上的永平候,突然坐起身子,“我自己送去,我要亲自去问问国君,他为什么不让我见母后。”
“候爷,你糊涂呀……”
“砰!”候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永平候又趴下了,他根本就没醉醒。
“天一。”候夫人痛心疾首,“候爷糊涂,你不能糊涂,没有召令私自入京,候爷要被治死罪的。”
“我知道。”
候爷可以等召令,太皇太后不可以等。
太皇太后时日不多,根据永平候的描述,以多年的经验判断,太皇太后也就个把星期了。
这个日子还是算最理想的,也许个把星期都没有。
哎,在这个没有飞机没有高铁的时代。
永平候还能不能见自己母亲最后一面,就看老天爷的心情吧。
翌日。
永平候醒来听完候夫人的陈述,马上怒道,“让我写了折子自己拿到京都,你是不是耳朵有问题没听清楚话。”
前国君那一道:无召,永世不可入京的圣卷还挂在府里的正堂上。
这是为了怕自己死后,永平候不记得,前国君在责令永平候在自己的候府正堂。
“候爷!”候夫人急忙跪下,“我听得清清楚楚,天一就是这么说的。”
“候爷!”
永平候刚想发作,府里的一个下人来报,郑天一在东侧门等他。
那个东则门很隐蔽,是思京告诉郑天一的。
“他在东侧门?来得正好!”
永平候大步往门外走。
他憋着一肚子的气,郑天一来得正好,他也想问问他怎么会事,竟然拿他来寻开心。
“候爷!”
怒气冲冲的永平候刚到后门口,小果立即跑过来,拉着永平候就跑,速度很快等永平候身边的护卫反应过来,小果已经拉着永平候来到郑天一的马车面前。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护卫,竟然……”
“候爷,你折子写好了吗?”郑天一撩开马车窗帘子问。
“天一,你这……”
“没写吧,我就猜到是这样,上来吧,在路上写也没区别。”
直到出了江都城,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永平候还在骂。
“当初我真是瞎了眼相信你,白白给你那么多黄金,还给两个女儿。
“松绑,马上给本候松绑,我要下马车!”
实在没有时间解释,半个小时以前,把永平候拉上马车后,郑天一让小果把他捆住,出城后把塞在他嘴里的布拿出来了,怕他跳马车,郑天一没给他松绑。
“候爷!”闭目养神的郑天一睁开眼睛,问永平候,“骂了那么久,你不累吗?”
“郑天一,你这个白眼狼,枉我待你那么好,还那么信任你,你却恩将仇报。”
“给本候松绑,我要下去!”
见郑天一不说话,永平候又开始吼了。
实在是太吵,郑天一便让小果给他松绑。
小果刚给永平候松绑,立即想跳下马车。
“候爷,你跳下去,真的可能见不到太皇太后最后一面了。”郑天一淡声道。
听到这话,永平候的身体猛地一僵。
“我是一个大夫。”郑天一继续道,“而且是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这一点相信候爷也不会反驳,太皇太后最多还有六天,如果情况不好,可能六天都没有。”
“从江都到京都,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不停不歇,也要三天时间,小婿我不会骑马,中途不停歇,路上最少跑死两匹马,也要4天才到达。”
“如果候爷你再耽搁……”
“愣着干嘛,快驾马,快跑呀!”永平候怒喝赶马的车夫。
马车再次奔跑起来,永平候也终于坐下来。
“可是……”永平候看着郑天一,担忧又疑惑,“没召入京,我是死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