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什么都会，我母亲就该怀疑了。”
见时妩指了指许裳裳，顾弦霏很震惊，“不错啊姐妹，你妈看着就挺温柔，还是钢琴首席。”
她翻了个白眼，“不像我，穿过来发现全家都是沙雕。”
穿越后一睁开眼睛，她妈正抱着她，在长辈间击鼓传花。
放眼望去都是皱巴巴的老头老太太，她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听见那老太太笑眯眯问，“你这小妮子，叫什么名字啊~”
放肆，连她堂堂贤妃娘娘都不认识！
当时她就恼了，脱口而出，“我是贤妃！”
她妈：“哟呵，这孩子还会给自己起名。”
刚出院的满月婴儿会说话，震惊了整个家属院。
她爸一高兴，流水席摆了三天三夜，庆祝他们生了个天才。
等她后知后觉明白是怎么回事，户口本上的名字都定下来了。
差点没给她气哭。
不过也不是没好处。
有了刚满月就会说话这个事，她再怎么奇奇怪怪，她爸妈都不意外。
一岁抓周拿了毛笔，在她爸的光头上画乌龟。
两岁下围棋，把五十年棋龄的爷爷下到出家。
三岁扒拉堂姐的小提琴当二胡拉，一首二泉映月拉得一只脚踏进棺材的太姥姥回光返照，她妈振臂高呼贝多芬再世。
于是全家一合计，送她去学音乐。
顾弦霏讲得绘声绘色，屏幕前的观众看得抓心挠肝。
——「直播怎么不给嘉宾单独配耳麦啊，来个人告诉我，时妩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根据她们两个人的嘴型，“盛初熠”这三个字一共出现了两次，盲猜是在聊男人」
——「收音也太小声了，我命令导演立刻把收音器怼到时妩和顾弦霏面前」
走廊很快到了尽头。
室内乐演奏厅的帘布被掀开，时妩只觉得眼前一亮。
台上的演奏家们呈半环形围坐，最前面的是提琴席，后方则是各种管乐。
黑色的西服或礼服裙端方整洁，他们严肃安静，目光只落在自己面前的乐谱上。
她母亲许裳裳在左后方，脊背笔直，落落大方地端坐钢琴前。
随着指挥棒飞舞，悠扬的管弦乐在演奏厅响起。
“现在演奏的曲目是《千里江山》。”
叶秋导演低声解说，“本期华夏交响乐团和你们合作的就是这首曲子，老师们会先演奏一遍，然后给你们安排对应乐器切入的乐章，完成合奏。”
“ok。”莫奎森满脸自信，“我先背谱。”
他是弹唱歌手，背乐谱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时妩认真的观察着台上的乐团。
不愧是萧妍口中的最优秀交响乐团，每个乐部的演奏家在指挥棒下整齐划一，曲调灵动，感情充沛，所有人都投入其中。
十分钟后，充满诗意的乐曲终于停歇，莫奎森和姚宁玉同时抬头。
他们两人都拿了本子，此时摊开的页面上密密麻麻，全是音符记号。
“差不多了，记住了百分之八十。”
莫奎森性格自信，手指在自己速记的乐谱上点了点，“这部分，还有这里，这里，都可以改编成吉他弹奏。”
姚宁玉显然也找到了适合自己发挥的谱段，转过头，看向没说话的时妩和顾弦霏，“你们怎么样了？”
时妩终于开口，“先不着急。”
她眸光轻掠，淡淡扫过演奏舞台，“这首曲子只起了个头，还没结束。”
这话一出，莫奎森和姚宁玉都是一愣。
开玩笑吧，这曲子都九分多钟了，怎么不是一整首？
连秋导也好奇起来，“你怎么知道还有？”
“意境。”
时妩微微闭上眼，“画卷刚刚在眼前展开，我们只窥见天穹一角，还没看到水天一色之境，明月清风美景。”
“如果就此停下，那这千里江山就名不副实了。”
“没错。”
顾弦霏一把搂过时妩的脖子，嘻嘻一笑，“看来我这小提琴带错了，这么有古风意境的交响乐，应该带二胡来。”
几人小声议论的空档，台上的演奏再次响起。
果不其然，这次的曲调和方才完全不同，但明显是上一乐章的延续。
方才的婉转绵延被空灵跃动的节拍取代，又是足足十分钟才停歇。
这回莫奎森和姚宁玉可不敢说话了。
才听了两个乐章，乐谱就密密麻麻记了好几页，他们终于意识到交响乐和流行乐的不同。
流行歌曲的长度也有三到五分钟，但中间会有重复的片段，十分好记。
交响乐不同，一首曲子由多个乐章组成，每个都不一样。
光他们听的这二十分钟里，就没有任何一段是重复的。
这可怎么记？
“《千里江山》有六个乐章，一共六十分钟。”
舞台上，许裳裳已经从钢琴前站起身，朝他们缓缓走来，“考虑到难度，我们决定把六个乐章拆分，这次合奏的是第一第二乐章。”
“你们决定好要合奏的片段了吗？”
合奏，就是用自己的乐器谱出曲段，融合进已经成型的交响乐曲。
不能突兀，又要保留自己乐器的音色特点，做到能让人注意到它的存在，还觉得它完美契合。
两位专注流行乐的飞行嘉宾齐齐苦瓜脸，陷入沉思。
——「太难了吧，要把流行乐器融入交响乐本身就很大胆，乐团怎么不提供帮助啊，让嘉宾自己改编合奏？」
——「人家是来配合你演出的，不是来帮你改作业的」
——「三分钟，我要知道这位钢琴首席的全部资料！姐姐好美好优雅，嘶哈嘶哈」
——「时妩和顾弦霏在干嘛，就这么看着莫奎森和姚宁玉改谱，不帮忙？伸手党也太不要脸了，有点败好感」
时妩和顾弦霏对视一眼。
她和顾弦霏相差几岁。
时妩及笄的时候，顾弦霏还是个半大点的孩子，她凯旋回朝时都二十出头了，十六岁的贤妃才刚进宫一年。
但这并不影响她们闺中时出类拔萃的才情声名。
她和顾弦霏都是赫赫有名的才女，她一手琵琶名动京华，顾弦霏以二胡闻名遐迩。
无论什么曲子，她们听一两遍就能合，更何况是与古乐有共通性的交响乐？
墨玉的笛子和漆成雪白的小提琴同时被奏响，明亮的笛声悠游柔转，合着小提琴的清澈悠扬，竟意外的和谐。
许裳裳诧异得瞪大了眼。
第一乐章的音调一个都没错，连节拍都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她的女儿，什么时候也是绝对音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