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妩等的就是这一句。
扒开一件尘封的往事，要有足够的耐心，要抽丝剥茧，才有可能窥见真相。
她状似无意，“你不喜欢学，那怎么不换个乐器，你妈妈钢琴不是弹得挺好。”
许知秀咬着牙，“还不都怪你……”
时妩笑，“我怎么了？”
许知秀像是被时妩脸上那抹笑刺到，气得低吼出声。
“要不是你妈有病，那么小就让你学小提琴，我妈会有样学样？”
果然如此。
时妩的目光从那把杉木小提琴上移开，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许裳裳离开许家后，温霓还一直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她们两个原本是好朋友，后来又成了妯娌，照理来说，许裳裳和温霓的关系不应该那么差，但事实明显相反。
温霓敌视许裳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可她又关注许裳裳，在许裳裳让“她”学小提琴后，也强迫自己的女儿学小提琴。
单单只是攀比吗？
时妩在许知秀房间绕了一圈，许知秀越发不爽，“时妩，你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你快给我滚出去，不然我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时妩一点不惧她，“是我打你还是你打我，你可能心里没数。”
许知秀就是张牙舞爪的纸老虎，于她而言，没一点攻击力。
“你！”
许知秀气得口不择言，“果然没有教养。”
“你有教养，就说不出我勾引老总，和我妈一样这种话。”
时妩双手抱臂站在她面前，一米七五的个子实在太高，衬得许知秀越发渺小。
但她死鸭子嘴硬。
“我说得难道有错？你不就是和盛影的老总好上了？”
许知秀梗着脖子，“你妈也不要脸，你心里没数？她但凡要脸，能连自己名义上的哥哥都勾引？”
“要不是我爸妈恩爱，许家就家破人亡了，骂两句怎么了，你管不着！”
时妩眼眸微眯，“勾引？”
“哼，你妈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见不得人，不敢和你细说吧。在许家她就说得遮遮掩掩，满口谎话！”
许知秀双手叉腰，仿佛占领道德制高地，“你妈暗恋我爸，在她十八岁生日勾引我爸去她房间，还害死了太奶奶。她不但不承认，还泼脏水给我爸爸，说是我爸爸对她图谋不轨！”
“我爸妈小时候就认识了，青梅竹马，要不是我外婆外公因为工作搬家了几年，你妈能有见缝插针的机会？”
“我妈妈回了海城，你妈又不要脸贴上来，表面和我妈姐妹相称，背地想和我爸爸不清不楚，幸好我爸爸理智。”
许知秀握着拳，“你知道你妈是怎么离开海城交响乐团的吗？是被我妈抓住她想勾引我爸爸的证据，我爸爸大义灭亲，把她开除出了乐团！”
时妩眼神一凛。
许裳裳是被开除的？
许知秀嘴巴碎，但似乎并没有掌握什么有用的信息。
时妩整理了思路，去天台给许裳裳打了个电话。
那端的许裳裳很快接起，“皎皎，怎么了？”
“妈妈。”
时妩顿了顿，轻声开口，“你当年为什么离开海城交响乐团啊？”
海城的交响乐团也不差，但比起华夏交响乐团要差得多。
许裳裳能进华夏，足以证明她的实力。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那端的许裳裳语气温和，“那个时候，我有离开海城的打算，便请辞了。”
“但我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说我是因为作风不正，被海城交响乐团开除。”
时妩微微凝眉，“是温霓造谣？”
“你怎么知道？”
那端的许裳裳语调惊讶，“是她。”
“我和温霓原本关系很好，她从深城搬回海城，进了交响乐团，每天都来许家找我。”
“她知道我不想待在家里，为我介绍了深城的工作，也知道我在躲避许颐和，替我和你父亲牵线认识。”
“辞了海城交响乐团的首席后，你父亲邀请我去深城工作，也是在那里，我接受了他的求婚，然后有了你。”
介绍工作？
时妩抓住了关键词，“你是说，你认识父亲，是因为温霓？”
“对。”
许裳裳沉沉叹息一声，“过去的事情，不提也——”
“妈妈，”时妩轻声打断她，“你知道温霓和我父亲的小三，从小就认识吗？”
电话那头没有出声。
许久，许裳裳惊愕的语气传来，“皎皎，你在查以前的事情？”
“妈妈，有些事应该还你一个公道。”
时妩语调很轻，“温霓介绍你和时证道认识，而她的闺蜜，是时证道的初恋。”
“你和时证道结婚一年后生产，正好是时证道和初恋重逢出轨的时间。而且那个女人，是带着时妤回来的。”
时妤比她都大三岁，而许裳裳和时证道从认识到结婚，不过一年。
温霓明知道她闺蜜和时证道孩子都有了，还为许裳裳牵了这条红线。
“妈妈，你说温霓算计了你，是不是这件事？”
“……”
许裳裳沉默了许久，直到时妩都以为手机没电，她才颤抖着出声，“说来可笑，直到你父亲出轨事发，我才知道她想毁掉我。”
“当年老太君去世的真相，爸妈都清楚，所以许颐和不敢将这件事情对外说。”
“可温霓明知道我要躲开许颐和，离开许家，却和许颐和狼狈为奸算计我！”
有些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就算知道真相也无济于事，因为无法挽回。
就好像许裳裳和时证道破碎的婚姻。
时妩凝眉，“那时证道……知道吗？”
许裳裳语调破碎地冷笑，“他知道什么，叶妮将他哄得服服帖帖，在我眼皮底下暗度陈仓好几年。”
“你父亲有些不足，和我结婚的时候，刚调理好身体，所以怀上妩妩时很顺利。”
“可他烟酒没有节制，我生了妩妩后顾不上他，他的身体没多久又垮了，不然，叶妮也不会好几年才再怀上那个男孩。”
“如果我能在妩妩小时候尽早发现离婚，妩妩就能判给我了，也不至于在时家受那么多苦。”
米白的日记本上写满了名字，时妩在上面勾勾画画，黑色水笔在时证道的名字前顿住。
时证道身体不足？
时妩意识到什么，急声开口，“妈妈，你生产之后，有带时妩和温霓接触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