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总共三个临街的包间。
等到了二楼,谢勋又故意说要空间大些的。
高峰进的是角落的包间,他只能选择中间的,才能听壁脚。
“一会儿来谈事情的人多,把你家最好的茶点摆上来。”谢勋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
小二立即眉开眼笑地接过,“好嘞。”
“哦,对了,礼貌些,茶点都等爷的客人来了,再上吧。爷先进去歇会儿。”
小二开开心心地走了,还贴心地帮谢勋关上包间的门。
门一关上,谢勋就脱了靴子,贴耳到墙面上。
包间的设计还挺隔音,墙是实心的土墙,又贴了木板,要不是谢勋耳力惊人,根本听不到隔壁的谈话。
隔壁包间里。
高峰和一个戴着黑斗篷的人面对面而坐。
那人不仅戴了黑斗篷,脸也遮去大半,斗篷帽沿又大,几乎看不清面容。
“见到了吗?”
高峰问。
“见到了,东西已经给了那人。”
说话的声音略细,介于男女声之间。
“大人,这真是皇上的命令吗?”
黑斗篷问。
“混账。”高峰眉锋皱紧,“不是皇上的命令,你以为我会擅自而为?”
黑斗篷沉默了一会儿,才再开口。
“可这样做,北疆八镇的百姓该怎么办?”
“这些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你把自己的事情办完就行,剩下的,皇上自然会做周全的安排。”
高峰冷哼一声,很是不悦于黑斗篷的以下犯上。
一墙之隔的谢勋皱紧了眉头,反复咀嚼着听到的对话。
他们提到了北疆。
北疆不是他那个便宜三叔的辖地吗?
和高峰约见的人还提到北疆八镇的百姓……
北疆如今正和戎族对峙着,时而发起小规模的作战,难道是皇帝要对谢三爷下毒手?
皇帝让高峰送出去的又是什么要人命的东西?
谢勋急需知道答案,隔壁却没了声音,过不久,甚至传来两人先后离开的脚步声。
“叉!”谢勋懊恼地合上折扇。
这不是吊着他,让他抓心挠肝吗?
回到酒楼后,谢勋再没了逛下去的兴致。
他得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谢老太爷。
谢老太爷带过兵,知道的多,说不定能通过这几句话揣测出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世子爷,你头发怎么散了?”紫菱疑惑地看谢勋。
谢勋穿来几个月,很多事情都自己做,唯一还不会的就是绾发。
古代人奉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头发从出生剃完胎发就再不会剪了。
十八岁的少年郎,发量正是最多的时候,保养的又好,滑溜溜,他真心没办法将一头长发摆弄成一个髻。
“在茅房门口被一个醉汉给撞散了。”谢勋随口胡编。
紫菱气呼呼地哼哼,“奴婢就说让人跟着世子爷,免得被人冲撞了。世子爷非不让……”
“爷不是想着你们正用饭吗,去一趟茅房,被臭气一熏,还吃地下去吗?”
紫菱微惊地抬眼。
世子爷这是在体贴他们这些奴才吗?
倒不是说以前世子爷对他们很坏,只是世子爷是唯一的嫡子,幼年就被立了世子位,吴氏又娇纵着,养成了个霸王的性子,根本不知道体贴为何物?
可世子爷几个月前在外面受伤昏迷回来,再醒来,就似乎有了变化。
虽然世子爷依旧开口闭口不离美人儿喝花酒逛花楼,可近身伺候的紫菱,就是感觉她家世子爷不一样了,似乎世子爷在说那些话时,并没有发自内心地盼望去花楼逍遥。
今儿世子爷为了给她买铺子,不辞辛劳和人挤来挤去,刚还说出那般贴心的话……
“怎么,被爷的话感动了?”谢勋笑眯眯地问,佯作流里流气地用扇子抬高紫菱的下巴,“别太崇拜爷,爷只是个传说。不然小美人你会伤心的。”
紫菱满头思绪立即被谢勋轻佻的动作弄地飞出天外。
世子爷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不着调,还喜欢调戏人。
镇国公府里的丫鬟,但凡有些姿色的都被她家世子爷撩拨过,一个个都等着爬上她家世子爷的床。
不过,她家世子爷似乎是怕府里的丫鬟麻烦,只撩不睡。有火都是去花楼找花魁娘子。
他宁肯花三千两一个月包下花魁娘子,也不收个通房。这样的行事风格,真是让紫菱伤透了脑筋。
她想做她家世子爷的女人,做梦都想,偏偏她家世子爷看似对她有意,等到她凑上去,他却又跑了。
难道真如世子爷说的,他们成天见面,她于他没有吸引力了?
莫非要如世子爷说的那般,抛头露面,做个女掌柜,散发什么自信的魅力?
紫菱越想越迷惘。
砰~
马车突然剧烈地颠簸。
车里的谢勋因为惯力往车厢壁撞去。
还好他反应快,抓住了把手,否则肯定把额头磕出血来。
紫菱丫头就不好了。
她刚正帮谢勋梳头,颠簸时,额头撞在梳子的齿上,当即划出一条血痕。
“啊,血!”紫菱紧张地惊叫,“糟了,奴婢要破相了!”
这下她家世子爷愈加不肯要她了!
谢勋紧忙安抚地拍着少女的肩膀,“小伤口而已,回去找大夫开点药,再买写如意阁的膏子抹抹,保准儿一丝疤都不会留下。”
紫菱的脸色总算好了些。
就在这时,马车又颠簸了一下。
紫菱一个跌倒,撞进了谢勋的怀里。
谢勋扶紫菱坐好,掀开车帘怒问,“怎么回事?”
驾车的小厮气地脸红脖子粗,“世子爷,有人撞了咱们的马车,却连马车都没下,又硬撞了过去。”
让他们连想干架却抓不住人。
谢勋皱眉。
西市因为人流量大,道路拥挤,官府明文规定,任何车马不能急行乱撞,违反者罚银千两,没收车马,驾车者还要被抓去服劳役半年。
所以,在西市来往的车马都很守规矩,就算着急,也都是好声好气地请前面的人让道儿。
什么人,这么厉害,公然违反市规?
“爷您稍等,小的这就去捉了冲撞爷的混账来给您磕头!”
小厮气势汹汹地跳下马车驾驶座。
“不能捉,不能捉啊!”
路边摆水果摊的小贩连声喊。
刚才他的小摊被那横冲直撞的马车带翻,橘子梨子滚满地,不少还被车轮碾碎了。
“那是一品镇国公府世子爷宠妾的娘舅,捉不得。你们也没受伤,还是息事宁人吧。”
哈?谢勋瞠目。
爷什么时候有宠妾了?
还娘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