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文武百官搭乘官船,陆续上岛。因为皇帝在前,随行的人都谨言慎行,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谢勋上岛后,先帮便宜老爹去安置东西。
“狗皇帝,房间有的是,却安排你去跟那些羽林卫挤着住。”谢尚书为自己的宝贝儿子愤愤不平。
他是一品国公,又是百官之首的吏部尚书,住的院子十分大,住上百来人都绰绰有余,偏偏皇帝派人来传口谕,让谢勋去跟羽林卫住,说那里离皇帝住的地方近,便于当值。
皇帝这样安排,并非真为了谢勋当值方便,他只是怕谢勋躲在没人的角落搞事情,就把谢勋放在人多的地方。
“虽然和羽林卫的兄弟住,不过儿子是有自己独立的房间。爹您就别气了。”谢勋一下下帮便宜老爹捋着炸起来的毛。
“一日三餐得回来吃。大食堂,肉菜没肉,素菜没油的,小心饿瘦了。”
谢勋差点儿没憋住笑。便宜老爹这话说的不正是大学食堂饭菜的特点吗?
谢勋是现代人的芯子,在吃食上并不如本土的世家子弟那般,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反而生鱼片,他吃不惯。
没有芥末的时代,谢勋看见鱼脍,脑子里想到的就是一条条寄生虫,哪里还能吃得下?
因为羽林卫住的地方都是男人,谢勋就把丫头紫菱留在了便宜老爹给他辟出来的小院。
走时,小丫头拉住谢勋的袖子,依依不舍,“世子爷,您都忙活一天了,不如沐浴后再走吧?”
谢勋扶额。
他若是留下沐浴,小丫头肯定偷摸进来给他搓背……最近他因为妖月时常往他身上黏,不缺练功的人,加上有意冷一冷这丫头,几乎没让小丫头近身。
大概是他来岛上避暑,独带了她来,让小丫头又生出些别的心思来。
“世子爷,奴发誓,绝不打扰世子爷!”紫菱举着三根手指发誓,两只含水带露的眸子却闪着狡黠的光芒,“这个时间,您好好泡个澡,然后陪国公爷用晚膳,不是正好吗?”
谢勋看看天色。这里距离羽林卫住的院落有些距离,一来一回,只怕要赶不上晚膳的时辰。自从知道他中毒,便宜老爹就十分看重他善食,每餐吃什么,吃多少,都是定量的。谢勋猜测,大概便宜老爹是想从食疗上帮他解毒吧?
谢勋自己还好,年轻,少吃一顿没什么,可便宜老爹年纪大了,不能耽误,晚一点儿,都会影响睡眠。因为他身中剧毒,便宜老爹本来就睡不安枕的。
“好吧。不过,你可得说话算话。”
紫菱欢呼一声,笑意几乎从眉眼间流出来,小跑着去准备沐浴的物品了,还咿咿呀呀地哼着曲子。
谢勋失笑摇头。
这丫头多半会说话不算话~
他还真挺想好好泡个澡。骑了两三个时辰的自行车,衣裳都被汗水浸透又干掉好几遍。之前怕便宜老爹唠叨,才没说。
他刚把外袍脱下,丢在屏几上,九碗就走了进来。
“世子爷,刚才有个丫鬟塞给属下一封信,说是给世子爷您的。让您一定要看。”九碗把一封用蜡水封合的信呈给谢勋。
信封上并没有落款,空白一片。
谢勋伸手去接的时候,九碗又缩回手,“还是属下来拆吧。”
九碗怕有人在信中下毒。
谢勋看了眼那封信,径直拿了过来,“这信应该没毒。”
虽然没有落款,可从信封的纸张,以及那从信中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谢勋猜测,写信的应该是个女子。
自从他一跃成为大才子,财神爷,给他写信的小娘子每天都有,九碗把信送到他面前,他看都不看,就会让九碗丢了。
这封信,他原本也想照旧例办,鼻尖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冷香,谢勋脑子里闪过某个念头,就改变了主意。
谢勋撕开信封,从里面拉出一张淡蓝色的花笺,那股冷香更加浓郁了。这样的香味儿,谢勋在今日之前从没闻过,只觉沁人心脾。
九碗却大呼,“世子爷,捂住口鼻!”
九碗以为那香味儿有毒。
谢勋失笑,“这不是毒,这香味儿,若是本世子没记错,应是那位王侍郎妹妹身上的……”
不知道这冷香是如何调制的,竟然如此好闻,似薄荷,又似莲,细品,似乎又有玫瑰的感觉……谢勋不由将那信笺往鼻尖凑了凑,深吸一口气。
品味够了那冷香,谢勋才展开信笺。
十分娟秀的字迹,却又透着风骨。依旧没有落款,只寥寥写着几个字:今日之事,并无蹊跷,只为见世子一面而已。请世子勿怪。
谢勋惊愕地挑高了眉头。
参透自行车驱动原理的竟然是王家那嫡长女!
“世子爷,出什么事儿了?”九碗看谢勋表情不对,还以为信上说了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
谢勋把信递给了九碗。
九碗看后也是一惊,“难道今日在车链里放小木棍的是王家那小姐?”
虽说皇帝口谕谢勋负责护卫随行官员,可他是一品镇国公府的世子,又是正四品,谁敢让他从队头一路巡视到队尾?若非那羽林卫来找他,他连队伍的中段都不会去。
所以,王小姐才用这样的法子,叫他过去?
“世子爷,难道这位王小姐也喜欢世子爷?”九碗眉尾高高挑起,眼露算计,“不然,您利用一下这个王小姐,让太子娶不成琅琊王氏之女!”
九碗这是尝到了破坏皇帝赐婚的甜头啊~
谢勋囧囧的。他其实并不愿意毁人婚事,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谢加与裴家女,是迫不得已,裴家女与四皇子,那是裴家自己作死,又遇上楚珏那个棒槌,算事有凑巧。
谢勋又认真看了下那信,摇头,“这位王小姐见本世子,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
女子给喜欢的男子写信,那种压抑不住的感情,多少会流露出来,就算用词上没体现,字迹却会。
这封信,一笔一划十分冷静自持,可见写信的人,在写信时并无多大的感情波动。
如此自持,若非对看信之人没有男女之情,便是个极闷骚的。
谢勋不是盲目自大的人,暂且就当做是前者吧。
加之,他真心不想利用这个时代的女人。因为世俗规矩对女子的限制,这个时代的女子生存已经很不易,他们男人的战争,还是不要把女人扯进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