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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佩孚这次来北京还办了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大事儿,经过媒体连番报道,更是搞得举国皆知,后来人们才知道,吴佩孚不仅在北京这么搞,所有北京政府能管辖到的省份,都接到了陆军部的通知,也做了一样的事情。

天桥。

“酒旗戏鼓天桥市,多少游人不忆家”,清末民初的着名诗人易顺鼎在《天桥曲》中写下了如此脍炙人口的诗句,在民国初年,北京天桥真正形成为繁荣的平民市场,集文化娱乐和商业服务为一体。

天桥的繁华,也就吸引了许多江湖艺人在天桥“撂地儿”,所谓“撂地儿”,就是在地上画个白圈儿,作为演员演出的场地,许多艺人就在这里演出谋生。

这天,一队士兵早早来到天桥,摆设了两张书案、挂起来两张《募兵告示》,一份是招聘会各种外语之人才的告示,说是为了更好的与外国军队交流,一旦被录用、待遇甚是优渥,这种招兵处,北京城内、天津、上海也都有很多处,这个没什么特别之处,国人文盲率极高,懂外文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懂外语而愿意当兵的极少。

奇葩的是旁边那个募兵处,有好事儿的人,正在给不识字的人读《定威军招募艺人告示》:

“自即日起,定威军在全国范围内招募艺人,凡戏曲、说书等各类艺人,自愿从军者,一经录用、皆授予准尉军衔(类比军队之副排长),试用期三个月、月饷5元,期满晋升少尉、月饷8元,望踊跃报名。”

“真的假的?”一个说书艺人、巧嘴刘问道,说书的不识字、您可能不信,这可是当时的实情,艺人都是师傅口传心授,靠死记硬背传承技艺的,像关汉卿那样能演戏、会创作的极少。

“当然是真的了!你看看这白纸黑字、第三师关防,还有那儿坐着的军爷,这能假的了么?”读告示的人趾高气傲的说道。

巧嘴刘听完,马上跑到募兵处、一个没人的书案前询问到:“长官!我会说五段书、能不能报名?”

“这边是招募会洋文的人,艺人招募在那边!”负责招募外语专才的军官不耐烦的说道,与那边里三层外三层、抢着报名的情况不同,这边没来过一个人,好不容易来一个、还是个文盲艺人。

“不还意思!谢谢了您?!”巧嘴刘连鞠了好几个躬,然后转身跑了。

巧嘴刘好容易才挤到报名的书案前,大声讨好的说道:“长官!我会说五段书、能不能报名?”

“姓名?性别?年龄?从事什么行当?”负责登记的人、机械的问道。

“他们都叫我巧嘴刘,性别?长官别跟我开玩笑了……对对对、对不起!性别男!虚岁23!说书的!”

“都会那几段?”

“分别是万历三大征之平定萧墙之祸的《宁夏之役》,平定杨兴龙造反的《播州之役》,明军远征朝鲜的《抗倭之战》,另外就是很多人都会的《岳家军》、《戚家军》。”巧嘴刘兴奋的说道,会说万历三大征的艺人极少,他可是尽得师傅真传的。

“把书名说清楚就行了,说那么多做什么?三天后来看结果,下一位!”

“长官!请您帮我多多美……唉!你们推我做什么?”巧嘴刘被后面的人顶了出来,仍不忘继续大喊:“帮我多多美言两句!”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报名?

每月5元,都不够支付梅兰芳、杨小楼、程砚秋这种名角的每月包车费,可对绝大多数艺人来说、足够他们养家糊口了,最最重要的是,不仅他本人不再是下九流、任人欺凌的戏子了,家人、后代也可以摆脱“伶人之后”的标签,社会地位是巨大的跃升。

更现实的是,普通艺人在没有获得较高名声的时候,往往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而这、很可能是他们终其一生的常态,因为每年还有大量新人涌进这个行当、抢夺并不算很大的市场,像巧嘴刘这样二十来岁还没出名,没有哪家园子请他常驻,还在天桥露天卖艺的、想出名就更难了,谁让他的师傅就“不着名”呢。

巧嘴刘的师傅没什么名声,跟他讲的书也有关,五本书居然没有一点儿颜色,讲《水浒传》的艺人,可都把《武松杀嫂》和《宋江杀惜》等回目当做重头戏、最少也得连说它个七八天,因为说书的为了吸引人、也要显得与别人不同,都在原着的基础上,增添了很多活色生香的情节。

三天后。

被初步选中的艺人都领到了一块大洋,被集中到南苑孙岳旅、给士兵们表演他们的拿手节目,这是确定他们是否会被录用的考场,每个人都拿出最拿手的节目进行表演,刘巧嘴(登记的士兵就是这么写的)讲的是万历三大征中的,明军在朝鲜抗倭战役中、很着名的“碧蹄馆之战”:

碧蹄馆遭遇战,明将李如松以4000人马、抵抗倭寇伏兵,一战斩杀6000多倭寇、击毙倭寇多名将领,迫使倭寇开始提出议和,取得抗倭援朝第一阶段完胜。

刘巧嘴被第三师招募,并直接授予少尉军衔的,被任命为宣讲排排长,负责管理这次招募的三十余名各种艺人,这些人根据艺术门类编了四个班,班长是大家公推的。

宣讲排,这是吴佩孚宣传、教育士兵计划中的一部分。

这个年代的士兵、几乎全是文盲,会写自己名字、就能直接当个班长,怎么对士兵进行爱国教育、激励他们的斗志,这是吴佩孚很早就在思考的问题,他认为:

一个士兵即便是文盲,可他天天听到的都是戚家军大败倭寇、明军大胜入侵朝鲜的倭寇、岳家军悍不畏死、所向披靡……人潜意识中的勇敢就会被激发出来,团结协作的精神也会逐渐树立,爱国情怀更是会渐渐深植于心。

吴佩孚认为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比任何说教都管用,当然,宣讲排的演出节目都是严格审定的,只有刘巧嘴一个人得到许可、可以轮番说他那五本书,其他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些节目被禁止演出。

北京这边还没全处理好,洛阳又发来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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