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晓那“鬼哭狼嚎”的声音,杜墨言皱眉,打量了下围墙的高度,三四米高,这高度,严重的话能摔骨折,当然,也可能完好无损。
就看林晓是不是装的了。
从医十多年,诊治过的病人无数。以他一个医生对病人痛苦呻.吟声的了解,林晓的叫声明显是夸张了,她是装的!
幼稚!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幼稚的女孩!脸皮厚,他再冷漠,她都无视,换做别的女孩,早就脸皮薄地不敢再与他见面了!
林晓还在叫着,杜墨言像没听见,拿起锄头,没有惊动那些鸟雀,他往屋里走去。
“我去!怎么这么冷血?!”叫了很久,嗓子都要喊哑了,林晓仍然没见杜墨言出来,她自言自语地气愤道,还趴在地上的她,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
“嘶……”膝盖疼得教她倒抽口凉气,她的膝盖上去掉了一层皮,一层鲜红的嫩.肉上沾染着土壤,小碎石子。
“阿西!”林晓气得双手扒着头,“早知道不穿这破洞牛仔裤了!阿西!”平时无聊就看韩剧的她,我这时气愤地用着韩语发音感慨。
膝盖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她龇牙咧嘴,割腕的时候都没觉得这么疼过,扶着围墙,站了起来。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铁门边,想着杜墨言的冷血,气得抬起没有受伤的一只脚,朝着铁门踹去,“杜墨言!亏你以前还是个医生!你丫就一冷血无情的混蛋!你还不如那些小混混呢!”
林晓大声地吼,已经进屋的杜墨言,听到踹门的声音,他有些愤怒,大步出去。
“你再踢!我报警!”他冷声警告,看到了站在门外,穿着白衬衫,破洞牛仔裤的身材瘦削的在他眼里,跟未成年的*少女没什么区别的女孩。
当然,他也一眼看到了她右膝盖上的伤。
“有本事你报啊!本小姐死都不怕,会怕警察?!”林晓气愤地吼,双手抓着镂空铁门,用尽全身力气地晃着。
杜墨言简直对她无语,他大步上前,大约到了门口附近,瞪着门外任性、嚣张的年轻女孩,“这位大小姐,到底怎样,你才不会这么缠着我?!”
他离职有多少天,她就出现在这多少天了,杜墨言感觉自己算是被她成功地烦到了,气到了!
林晓仰着下巴,骄傲地看着他,“跟我谈恋爱啊!我喜欢你!”
她大声地说道,说完,发现自己的心脏居然狂跳了起来,速度很快,有点颤抖,还有点,害羞!
天呐,她居然会害羞!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她想,她是真的喜欢他的!一定是!
杜墨言简直懵了,他好像地看着她,“孩子,别任性,别胡闹,有这工夫,不如好好上学。别闹腾了!”
他说完就转了身。
“孩子?!哎呦我去!你这老男人说谁是孩子呢?!本小姐二十出头了!是个要什么有什么的女人!”林晓瞪着杜墨言的背影,大声地吼,一脸不满!
在他眼里,她是,是孩子?!
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
“你二十出头,我都三十好几了,可以做你爹了! ”这小女孩居然说喜欢他,他可没有喜欢呦齿的嗜好!
他背对着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林晓双拳紧握,有点生气,但很快就恢复了乐观,“爱情是不分时间和距离的!”
大她十几岁又怎样?!
她转了身,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胸前,还用手托着比划了下,“又不小!衣服肥而已!居然说人家是孩子!眼瞎了可能!”
她边走边嘀咕,虽然膝盖上的伤口很疼,但她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娇弱大小姐,为了杜墨言,这点痛又算什么?!
回到隔壁的小洋楼,保姆立即迎上前,“哎呀,小姐,你的膝盖怎么了?!”
“没怎么!谁都别理我!我上楼了!”林晓一脸的无所谓,说着,进了屋,爬上了二楼,进了自己房间。
脱掉牛仔裤,去了卫生间,直接拿花洒冲伤口上的碎石子和泥土。
她皱着眉,一点不觉得伤口多疼,满心满脑子都是杜墨言。
“原来,这才是心动的感觉。以前都没有遇到过呢!跟他说话的时候,偶尔也会脸红,所谓的小鹿乱撞,就是这种感觉吧?”林晓自言自语道,不经意间,瞥见镜子里的自己,满面娇羞的样子,还真陌生。
她确定,遇到杜墨言,才算遇到了真正的爱情。
以前的那些男朋友,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心动的感觉,难怪没两个月就厌恶了!
“哎呀,我这差点就自杀了,如果死了,可不就可惜了?!”她又自言自语道,站了起来,走去盥洗台,抽了面纸按在膝盖上的伤口上。
“阿西!真疼呐!杜墨言,你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冷血动物!”林晓又气呼呼地自言自语,不过,想到杜墨言对所有女人这样,她就心理平衡了!
回到卧室,她没给伤口上药就趴在了*.上,拿起枕头底下的笔记本和笔,在笔记本上写着《追杜墨言计划》!
她做了很详细的心理分析,觉得杜墨言不接受她,不是因为她多不好,而是,他有一段还没走出来的过去。
一个男人,死了老婆和未出世的孩子,当然得痛苦,而且听说,他老婆死的时候,他都没见最后一面,还在手术室给别的病人做手术。
他一定还活在自责和愧疚里。
“不能生他的气,他不喜欢我,是因为还爱着他老婆!他也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虽然表面很高冷。”她边说边写,一一记录下。
“看起来高冷,禁欲系,这样的男人,看起来无情,一旦动起真情来,就会死心塌地!啊啊啊啊!我喜欢!”林晓激动地想,翻身躺在*.上,胸口按着笔记本,花痴地幻想着杜墨言。
幻想着有一天,他会爱上自己,全心全意地对她好!
不过,后来的后来,林晓才明白,幻想永远是幻象,她没有美梦成真的那个命。
第二天,教杜墨言难得清净的是,林晓没来找他。
下雨了,他泡了杯茶,坐在走廊底下,看着蒙蒙细雨,喝着茶,自从学医以来,这段时间,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悠闲。
不过,内心某个地方还是空的。
侧过头,身侧再也没有一个娴静温婉的女人坐在那,一脸温柔地看着他了。
说不上是后悔,还是其它的感觉。
他从学医起,就明白医生这个职业的特殊性,尤其外科,忙起来是自己都顾不上,别说家人了。和韩遇汐结婚前,也劝过她,想清楚,他跟一般的男人不同,他可能不会做一个合格的丈夫。
喜欢他多年的韩遇汐说:“没关系,我理解。”
婚后,她确实很包容他,面对他长年累月的加班,她从没有过怨言,一心一意支持他的工作。
当年,她怀.孕满三个月,才告诉他。
说是,怕他担心她。
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她越好,他现在就越愧疚。
但是,如果时间倒回去,他还可能会那么做。没办法,这就是医生!
除非,他最初没有选择这个职业!
手又在颤抖了,手里的茶杯在晃动,里面的茶水往外洒,他立即放了回去。
后仰着头,嘴角上扬,也许,就这么死了也好。
早点死去,对他来说,才是解脱。
——
一连三天,都没见林晓来找他。他很庆幸,她终于放弃了。现在的这些小女生,真的是,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还任性、霸道、狂妄。
他在院子里,种了些大白菜,这样,冬天就有很多白菜了。
“杜墨言!”这如魔咒般的声音,教他背脊发凉,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他猛地转身,就见着身上裹着大披肩的林晓,站在铁门外,她脸色煞白。
“你又来干什么?!”他以为她已经知难而退了的!
林晓白了他一眼,“就因为你对我见死不救,害我大病一场!这几天我都在养病,没能来看你,现在烧还没退呢!”她说着,连咳好几声。
那晚,膝盖的伤口感染发炎了,她发烧近四十度,第二天上午保姆才发现,送昏迷不醒的她去了医院。
杜墨言挑眉,不就膝盖破了皮么?那么严重?见她虚弱的样儿,不是装的,他是医生,望诊,也是专业技能之一。
“什么叫我害你的?!既然还没退烧,就回去休息!”他扬声道,对她,唯一的一点怜悯,来自于一名医生的职业道德。
“杜墨言!你就算不喜欢我!作为一名医生,也该有点表示吧?!”林晓气呼呼地说道,撅着嘴。
杜墨言冷嗤,“孩子,我现在不是医生了!别拿医生的道德绑架我!你生病了,那是你的事儿,跟我没干系!”
他酷酷地说完,又进了屋里。
林晓双眼深深地望着他的身影,才两三天不见,她就很想他了,但凡有点意识,就会想他。
不停地想,中毒了一样。
她没走,就蹲坐在他家门口,很想进去他的屋里,看看他在做什么。
厨房里,杜墨言正在煮面,他一日三餐几乎都吃挂面,清汤挂面,不放任何调料、佐料,就是清水,烧开,下挂面,再煮烂。
他不会做饭,也懒得学,凑合着填饱肚子就成。
林晓一直坐在外面,直到天黑,杜墨言才发现她坐在门口,他走了过去。
像防备什么野兽似地,三十好几的大男人,试探性地敲了敲铁门,发现没动静,不禁挑眉,“林晓!”他沉声喊。
林晓还是没动静,想着她之前还说烧没退,杜墨言只好开了铁门,这是出于职业本能。
她坐在地上,脸颊泛红,杜墨言的大手抚上她的额头,那温度还很烫。
他很是气愤,最不喜欢不把自个儿身体当回事的病患,想也没想地把她打横抱起,没有进自己家,而是走向东面那栋小洋楼。
“杜墨言……是你吗?”怀里的林晓似乎醒了,喃喃地问,她抬起头,看到了他的侧脸,这时,病怏怏的人,突然像吃了回魂丹!
“真的是你!”林晓激动地喊,伸出双臂亲密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你给我松开!老实点!真想把你丢水沟里!”正路过小桥,桥下就是池塘,他冷声警告。
不把她送回去,让她家人看着,估计她还会跑去他家门口!
“好好好,我老实,我老实,您别生气,别气!”林晓连忙松开他的脖子,乖乖地说道,她的脸,悄悄地贴上他的心口,微眯着双眼,一脸满足的笑容,顿时幸福感爆棚。
杜墨言正抱着她呢,而且是公主抱的姿势!
林晓又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犹如小鹿乱跳,“噗通噗通”的,双颊已经烧得滚烫滚烫了!
杜墨言加快步子,从没觉得三四百米路,有这么漫长,只想赶紧把这小丫头送回家,最好能遇着她父母,让她父母管管她。
他却不知道,他怀里的林晓,早已经在脑补他们在一起的种种画面了,甚至想到了结婚。
“征服万年冰山男!想想就——”
“你到家了!”他冷冷道,伸手按了门铃。
林晓从美梦中醒来,懊恼地皱着眉,“啊!”
杜墨言动作很粗.鲁地将她放下,林晓差点跌坐在地上,他一只手扣着她纤细的手臂,这时,有保姆模样的妇人来开门。
“小姐,您回来了!”
林晓一脸的落寞。
“你好,你家小姐还在发烧,应该尽快给她找医生,不要让她乱走!”杜墨言说着,松开了林晓的手臂,他转了身。
“你不就是医生吗?我就要你帮我看病!”林晓任性道,撅着嘴。
杜墨言压根没理她,大步离去。
保姆一脸的为难,她哪敢叫小姐怎样怎样,“小姐,您还是回房间休息吧。”
林晓没吱声,刚迈开步子,就跌坐在了地上……
“小姐!”保姆吓得惊呼,杜墨言是听到保姆的声音了,他没有回头,不想给予林晓任何的关心,这样,她才会对他死心!
但他不了解,林晓就像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无论他怎么对她冷酷,她都会缠着他……
——
林晓病好后,继续风雨无阻地每天去他家门口,她发现,杜墨言对何初夏挺温柔的,但是,即使是她,他也没让她进他家门。
好像,他的院子和屋子,是外人不可踏入半步的圣地一般,她也知道,这是他和他已故妻子的家园。
“我才不跟过世的人吃醋呢!”林晓又坐在了墙头上,嘴里喃喃道,又是一个美丽的黄昏。
“杜墨言,我很好奇,你每天吃没吃饭!从来没见你去买过菜,你不会一直没吃饭吧?这样不好,你得爱护自己的身体!”
林晓的话,在杜墨言听来,简直是笑话。
这个不把自己生命当回事的小丫头片子,竟教训起他来了!
“杜墨言!你就不能理理我吗?你赶紧走出来吧,不如我们搭伙过日子吧?除了你,这世界上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人和事了!我一个厌世的女孩跟你这个鳏夫,简直绝配啊!”
她又道,杜墨言还是不理她。
他真佩服这女孩的脸皮厚度和她的毅力!
天完全黑了,林晓见杜墨言进了屋里,她熟练地从墙头上跳下,并没再摔着膝盖。
只不过,让她诧异的是,之后的两天,杜墨言都没出来,她确定,他在屋里,但是,没有出来过。
——
“杜墨言!杜墨言!你,你别吓我!你醒醒!”地上躺着的他,脸色惨白,唇都是白的,那样子,跟断气了没什么区别,林晓简直急疯了。
她胡乱地按着他的胸口,又胡乱地捏着他的鼻子给他做人工呼吸,他还没反应,她吓得冲出去,对着自己住处放声大吼,很快,她的保姆和保安们都来了……
他差点就死了,当他被抢救的时候,她都吓哭了,生怕他会死。
从来没有这么害怕失去过。
“杜墨言,我不许你死!我都还没得到你呢!”林晓坐病*边,终于可以有机会好好地将他看仔细了,也终于可以握一握他这双救人无数的圣手了。
“我得到你,你也不许生病!你要陪我一起白头到老!”林晓又霸道地说。
杜墨言刚醒,就冷冷地对她说:“滚!”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是我救了你一命!要不是我!你早死了!杜墨言!你这条命现在是我的!不许你糟蹋!”
“谁要你救我了?!滚!”他粗.鲁地吼,失去了一贯的风度,当着医生护士的面吼她。
“哎呀,我去!你,亏你还是医生!我救了你,你一句感激都没有!还骂我!”林晓气得想打他,当她出去的时候,才意识到,杜墨言可能就是不想活了。
他可能是想追随他的亡妻而去!
她劝他一点用都没有,而且,他不许她进他的病房,后来是他的朋友劝他,他才肯动手术的。
“杜墨言,就算你手术后,口眼歪斜,半身不遂,我都不会嫌弃你的!”手术前,她终于得以接近他身边,对他诚恳地说道。
杜墨言冷哼,“林小姐,你省省吧,我不可能会爱上你!如果说,在这之前加个期限的话,那是一万年!”
他斩钉截铁道。
也就是说,他一万年都不可能爱上她!
“好啊,那我等,不就是一万年么,一万年之后,你就可能会爱上我了。”她想也不想地回答他道,撅着嘴,一脸的乐观。
杜墨言气得闭上双眼,“幼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还不懂,我讨厌看到你,能别缠着我么?!”
“行了行了,你想骂我,手术结束,好好地出来再骂我吧!”林晓并不生气,可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她以为,无论杜墨言说什么难听的话,她都不能退缩,那样,她就失败了。
她把杜墨言对她的种种可恶、刁难,当做是一种考验!
不一会儿,她看到穿着手术服的何初夏去了他的身边,眼睁睁地看着他对她温和地笑着说话。
他把他的生死都交给他的徒弟了!
手术期间,她一直在祈祷,不知是不是老天爷知道她的心愿了,杜墨言的手术很顺利。
她每天都让家里保姆送饭来医院,但是,杜墨言根本就不吃她送的饭菜,没办法,她只好央何初夏送给他。
不知道是林晓送的饭,杜墨言才肯吃。
“杜墨言!你给我好好养着,等你病好了,本小姐再把你治得服服帖帖的,总有一天,我让你对我死心塌地,百依百顺!”她站在病房外,气呼呼地说道。
不过,那个“总有一天”,永远都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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