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那幕后黑手要现身了,却不曾想树林中跳出了一头头魇狼,对着我们威慑性地露出了鱼鳞般的尖牙,绿油油的眼睛泛着贪婪的青光,估摸着数量还不少。狼群中间,一只个头约摸两倍大小的头狼驮着一名带着斗笠的道士迎了上来。
这道士倒是颇为擅长借势,一波不成,又不知道哪儿招来了这么多魇狼,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不可,这回恐怕是要栽了。
“嘭…”一道蓝光闪过,一头魇狼便哀嚎着倒飞了出去,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血痕,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若涵正手持散魂枪,面无表情地和狼群对峙着。这一枪对于整个局势来说虽是无关痛痒,但却打出了气势,众人惨淡的脸上又有了些许光彩,似乎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我和小辰垫后,你们一有机会就冲出去,不用管我们。”老饕小声和孟叔交代到,几个人都凝重地点了点头,目光警惕的看着狼群,不敢懈怠。
“在阴间地界用天雷灭魂,你好大的胆子。”嘶哑尖细的声音从道士口中冒了出来,斗笠之下,一道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我,似乎要把我看穿。
“呵,那你勾活人下阴间,这又怎么算呢?”我冷笑道,拍了拍肩上geud的标识,示意我才是正牌阴司。
“哼哼哼……”道士阴森森地笑了起来,“确实还有些魄力,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说罢,头狼低吼一声,围在里面的狼群便扑了上来。一时间,蓝光闪动,四周焦糊味一片,散魂枪势大,我们六人竟逼得狼群一时难以近身。
突然,我感到前方一阵强劲的威压,急忙翻身一滚,只见身旁一道黑光掠过,直直扑向我身后的邵龙邵虎两兄弟。
“小心了!”我脱口而出,无奈黑光速度太快,只见邵龙提枪在身前一挡,并把邵虎护在了身后。
“嘭…”一声闷响,俩人被重重弹在了树上,晕了过去,生死难测。四周阴风骤起,那道士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地上,斗笠掉在一旁。看到他这张阴郁发青的脸,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三世冥王,厄加罗塍……”老饕惊呼,脸上确是凝着那不可置信的表情。而我也渐渐想了起来,geud的教材上曾经提到过这位冥君,是历届冥府在位期间最短的一位君王,据说为了扩张阴间的地盘,单枪匹马闯入十方地狱,却中了偷天换日之计,连王座都丢了,想不到如今在这里遇到他,更确切一点说的话,是他的残魂罢了。
这厄加罗塍骗得过老饕,却偏偏骗不过能掌控灵魂波动的我,这么弱的灵魂能量,即使从前再怎么逆天,现今也不过是个蹩脚货,跟老饕讲清楚状况后,大家都稍稍松了一口气,倒是这冥君脸上变得十分得不好看。
“居然被尔等无名小辈看轻,即使是一丝残魂,也足够捏死你们了。”
“那你的计划呢?就算你有能力击败我们,我们也都不是纸糊的,大不了鱼死网破,何苦在我们一行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而坏了你的大计。”我继续进行心理攻势,想必这厄加罗塍和生死簿的丢失脱不了关系,若是能说服他让我们离开,把消息传到上面去,就算geud不出手,冥王也得把这森林踏平为止。
“哈哈哈哈哈….好有心机的小子,的确,你的利害分析很到位,不过,你们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冥君的连阴沉了下来,“我的计划,就是让你们在这里就地消失。”
“那就是谈不拢了咯?”我心里一沉,手指微微扣住扳机,气氛凝重起来。
冥君率先出手,手中黑光闪动,惊雷一般朝我奔来。
“小心!”若涵一声惊呼,四个人的枪管同时开火“砰砰砰砰……”
来人身形一滞,有些惊诧,似乎没想到这散魂枪居然有这等威力。
“呵呵,新玩意儿。”老饕晃了晃手中的散魂枪,“而你已经是过时的东西了。”
“哼…”冥君眼里露出意思凶光,双臂一展,四周顿时膨胀出浓郁的鬼气,让人有些窒息。这三世冥君向来好战,估计先前还有所保留,只见他出手快如闪电,直奔我的门面而来。我心中暗道不好,急中生智,双手往胸口一抓,硬是生生挡下了他一掌。
这一回,厄加罗塍却是嚣张不起来,显然没料到我居然能正面挡下他的攻击,还将他震退半步,直到他看到我手中那块有些许裂痕的黑玉,才明白刚才那一下的猫腻。
此时我却没有理会周围发生的一切,捂着手中温润的血玉,望着那细密的裂痕呆呆念叨了一句:“荀伯。”儿时的记忆再一次萦绕在脑海,荀伯是父亲生意上的伙伴,虽然我出生后不久,父亲就金盆洗手,但是每次搬家,荀伯依然能找到我们。我见到荀伯的次数不多,不过关于我的身世一多半都是他讲给我的,有时候瞒着父亲偷学禁术,他看到了也会耐心地教我,乐在其中。到后来,每次知道荀伯要来,我都会站在村口的老树上踮起脚尖四处张望,看到荀伯就欢天喜地地朝他挥手,乐此不疲。
后来有一天,我还记得那是一个雨夜,父亲到了很晚才回来,手中紧紧抱着一个包裹,一进家门就急急地叫娘收拾行李,搬家对于我来说也算是常事,所以我就乖乖转身回屋打算收拾一下装束。可他把我叫到跟前,从层层油包中掏出一块有些泛黑的血玉,挂到了我的脖子上。父亲的脸,是有些沧桑的,他认真地问我:“小辰,你觉得荀伯对你好吗?”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除了爹娘,荀伯对我就算是最好的了。”
“那好,从今天开始你守着荀伯好不好。”虽然我那时候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我肯定地点了点头,“好。”
那时的我还是比较单纯的,觉得守着荀伯,就可以天天和他一起玩,倒也是不错,后来我从父亲口中得知,那天晚上我们被阴阳两界的仇家围剿,荀伯给父亲断后,却再也没有回来,离别前荀伯将自己的精血和一魂一魄封入了玉石之中,交给了父亲。
事情一晃过去六七年,这块血玉的颜色也越来越深,我十七岁那天,父亲笑着对我说,以后的路要是走不下去了,就跟荀伯说,他会护着我,会带我回家。我以为这是安慰我的玩笑话,但是当我在geud里再一次睁开眼睛之后我就知道,我错了。
……
从愣神中醒来,血玉中紫黑色的气息已从裂缝中散了出来,却凝而不发,丝丝缕缕绕着我的手臂,一股狂暴霸道的力量在我手上衍生开来。
突然耳边劲风响起,我知道冥君又出招了,刚想闪避,而心里似乎听到了儿时熟悉的声音,“别怕,挡下来。”小时候我一直都很听荀伯的话,于是提臂一挡,虚空中顿时凝滞出一块猩红的盾牌,“铮……”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后,我看到冥君一个踉跄,似乎被弹开了。
“别给他机会,右手化剑,劈了他。”我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没有多少迟疑就劈了下去。
“嗡…”天空中又无端压下一柄锋利的鬼头刀,冥君面色一白,急急看向身旁。一道残影掠过,那魇狼健步如飞,顶开了冥君,自己却被劈成了两截,鲜血四溅。狼群见状便有些退缩,有几只胆小的魇狼已经掉头跑开。
“你是十方地狱的人?”三世冥君再也不敢小瞧于我,也似乎慑于我的力量,二话不说,化作一道黑烟夺路窜去。
“小辰,抓回来。”我伸手一抓,地上又扬起一只巨型鬼爪,瞬间把那黑烟抓散了,撕心裂肺的哀号在森林中漾了开去,惊起了一片鬼雀。
“哎呀,你这娃儿,用这劲儿干啥!”我仿佛听见荀伯的嗔怪。手臂上的气息褪了下去,在空中凝成一张苍老的脸,朝我微微一笑,便又钻入了玉中,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