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石?”
阿拉灯内,神丁明显一窒,陷入苦思冥想的状态。
小玺儿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笑脸盈盈,抱着小手,裂开缺牙,一脸得意。
“怕了吧,天命所归,朕说的话就是天意。”
神丁突然暴走,扑向小玺儿一顿暴揍,怒吼道:“你陪我丁丁,该死的,是你这块臭石头。”
小玺儿奋起反击,无奈在阿拉灯内,全然不是神丁对手,被神丁骑在身上,咣叽个当咣叽个当,被揍得鼻青脸肿。
“大锅,憋打啰。”小玺儿缺牙漏风,哭丧着脸连连求饶,“朕只是天命石的边角料,破石头做什么了,跟朕没关系啊。”
“你还朕是吧,你还朕是吧。”神丁气不打一处来,挽起袖子指了指自己的胯下,还想说两句,又是气不顺,直接拿拳头说话。
“说了不是朕,再打,劳资跟你急眼了哈。”小玺儿头发炸毛,怒火中烧,嘣嘣嘣解锁身上八个大字,一股要自我毁灭的气势,勃然爆发。
“狗日的,还不承认。”神丁捶得气喘吁吁,转过身去,陈风一直想见而不得见的背后,印着六个大字——XX到此一游。
XX是真的画的两个XX。
到此一游的字体,跟小玺儿腿上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的字体一模一样,一看就出自一人之手。
“真是朕?”小玺儿看着同出一源的字体,心虚地瞄了气吁吁的神丁一眼,又赶紧摆手否认道:“朕是边角料,与破石头没有关系,对,朕与之割袍断义,恩断义绝,这等留下XX到此一游的不道德行为,为朕所不齿。”
神丁龇牙咧嘴,数落道:“边角料就不是破石头了?占据不管多少,都是那块破石头,爷爷我总算逮着报仇的机会了,来来来,裤子脱了,我也让你尝尝要那铁棒有何用的惆怅,快脱快脱快脱,你不脱我帮你脱,妈拉个巴子的,你当初怎么逼迫的我,我今天就怎么逼迫你,你叫啊,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你别过来啊,朕警告你,你起开啊。”小玺儿攥紧裤裆,连连后退,脸上凶巴巴的反击道:“朕的封印已经被外面那个该死的家伙解除了,朕警告你啊,你伤害天命,是要受天命反噬的,今天你割了朕,朕敢打包票,倒霉的终究是你自己。”
“朕不信,呸,劳资不信。”神丁呸地一声,幻化出一把劁猪刀,在掌心拍了两下,咬牙切齿道:“今儿定要阉了你。”
看着那把劁猪刀越来越近,小玺儿脸上一急,光棍地褪下裤腿,插腰挺身摇晃道:“来呀,朕没有。”
神丁,“……”
劁猪刀咣当一声落在原地。
小玺儿属于紫晶天精,可男可女,非男非女,另一种生命形式存在的天地造化,可以说是雌雄同体,又可以说是雌雄莫辨,别说丁丁,就是一一都没有。
“主人主人,这里有个阴阳人啊。”神丁咣咣砸灯口,脸庞撑在灯口,被一层隔膜阻断,脸都变了形。
他“咿”地一声,从灯口看着外面,瞬时安静下来。
“啥好看的,让朕瞅瞅。”小玺儿自来熟地邀着神丁的肩,小脸也挤了过年。
本就小口的灯口,同时被两张脸挤在一起,像套了丝袜一样,又丑又搞怪。
外间正在发生内斗。
浣红一脸焦急,茫然不知所措,一会看着陈平,一会看着陈风,不知道应该帮谁。
“停手停手,你们怎么打起来了。”浣红急得直跺脚,话音刚落,一VS一变成了三VS一,大毛、二毛加入战局,大开大合攻击陈平。
三个崇尚暴力美学的家伙,三下五除二就把陈平打倒在地。
大毛、二毛一左一右跪压在陈平的胳膊上,压着他站了起来。
陈风甩了甩胳膊,捏爆指尖的两条僵虫,笑道:“是不是觉得很惊讶,我是怎么发现的?”
陈平拐着肘子想要擦去嘴角的血渍,被大毛恶狠狠地龇着血牙低吼威胁。
陈风摆了摆手,示意无所谓,砧板上的肉,跳得再欢,也只是肉。
大毛、二毛随之松开陈平的手,退到了陈风身后。
“到底怎么回事,把我弄糊涂了。”浣红来来回回望着两人,摸不着头脑。
陈平叹了口气,扭了扭脖子,嘀咕一句“下手还真狠”。
“好哇,那你是怎么发现的。”陈平语气轻松,完全看不出被打了一顿,兴致盎然地点头道:“我自认为从芦苇镇开始,一路走来都没留下任何破绽。”
“这事怎么说呢。”陈风抠了抠鬓角,有些意味阑珊地道:“先下个结论吧,其实,现在的你,并非芦苇镇时候的你,陈平是你也不是你。”
“我说出来你可能觉得我是在吹牛笔,我有件东西,其中一个功能就是但凡有重者,皆可排之。你可能理解不了,我就直白点说,这个重,念重生的重,配合我的眼睛,能看穿灵魂本质,比如谁是不是被夺舍了啊之类的。”
“芦苇镇的时候,我发现紫蕴影响下,夹杂乡亲记忆碎片的魂,并不是他们自己的。”
“是啊,是摄魂珠摄来的,我解释得很清楚。”陈平笑眯眯的看着陈风,似乎能从他眼中看到欣慰的样子。
“不不不,你听我说完再插嘴。”陈风摇着手指,接着说道:“这么跟你说吧,打个比方,我手中有颗糖,这糖呢外面包着一层糖衣,里面是一颗花生仁,外面看来就是一颗糖,其实它是一颗花生仁,口感再怎么像糖,其实也不是糖。”
“包糖的糖纸,因为沾染了糖衣变得也有了甜味,不剥开的话,闭着眼睛舔一舔糖纸,就会认为吃到了糖。”
“而糖纸因为有了甜味,也误以为自己就是糖。”
“芦苇镇的乡亲,魂中有三层,第一层就是记忆碎片,相当于糖衣,第二层就是摄魂珠摄来的魂,相当于糖纸,摄来的魂沾染了记忆碎片,误以为自己就是记忆碎片中的自己,而第三层,也就是核心的那颗花生仁,一直被紫蕴压制沉睡的魂,才是真正的主魂。”
“芦苇镇上的乡亲,很早以前就不是他们自己了,他们只是活在记忆碎片中。”
“我甚至可以大胆推测,芦苇镇上的人,在早之前,并非完整的人,而是人为造的装魂容器,至于为什么,还暂时不得而知。”
“正是看透了本质,所以在入镇子的时候,我就留了个心眼。”
“妙啊。”陈平啪啪鼓掌,笑道:“真不愧是我们选中的疑冢匙人继承者。”
陈平索性盘腿坐在地上,还有心情拿出干粮来吃。
他示意大家要不要来点,看到大家无动于衷,这才边吃边说道:“你这个装魂容器一词,用得极为精妙,也非常准确,至于为什么,你等下就知道了。”
陈平话题一转,道:“即使是这样,那又能说明什么呢?我作为敛容师,魂牵因果手段炉火纯青,想要以这种手段保存芦苇镇乡亲周全,方法合情合理。”
“那又说回来大毛、二毛体内的僵虫了。”陈风指着被自己捏爆的僵虫,搓了搓手感的不适,道:
“帝玺能红芒控人行为,现在回想是一种意识操控的手段,我这两银尸还没达到诞生意识的高度,按照道理帝玺是操控不了他们的。”
“你错就错在自以为是,看到大毛、二毛能主动修习僵族体术,就误认为他们与众不同,没错,他们是与众不同,但还不至于与众不同到拥有意识,我想,你是不是跟背尸人接触得比较多,形成了有主动行为的尸傀才会拥有意识的固定思维。”
“所以在帝玺控制众人行为的时候,你恰时引动两具银尸体内的僵虫,控制他们攻击我。”
“哦,我说错了。”陈风点着脑门笑道:“帝玺其实并没有控制人的手段,所谓的煞风重骑,是你在控制,浣红,也中了你的计,我想这就是浣红没有学会的庄周蝶梦的手段吧,至于我,你发现影响不了我的时候,于是就控制浣红,引爆大毛、二毛内体的僵虫,向我发起攻击,造成众人皆受帝玺控制的假象。”
“说得对,朕只有天命手段,控制人?小道耳,朕不屑。”小玺儿话音刚落,就被神丁一句“是你不会吧”给怼了回去。
小玺儿憋了一口气,提气准备回怼,又被陈平的掌声打断。
这已经是他情不自禁第二次鼓掌了。
“所以,你的结论就是,庄周蝶梦手段影响不了没有意识的尸傀,操控尸傀只能是僵虫手段?”
陈风摊了摊手,反问道:“不然呢?”
“那我要问了,这两尸傀身上的僵虫,我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陈平一脸期待,一点都不被自己的手段被看穿而感到懊恼。
哪知陈风很光棍地瘪了瘪嘴,说道:“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神仙。”
陈平,“……”
浣红,“……”
浣红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上面。
他望向陈平,迟疑叫出一声“师傅”,有些不敢置信道:“他说的是真的吗,如果煞风重骑是你在控制,那么芦苇镇的乡亲,也是你屠的?”
陈平也很光棍地学着陈风瘪了瘪嘴,说道:“是啊。”
“为……为什么?”
陈平指了指陈风,笑道:“他说得很清楚了,人为造就装魂容器。”
见浣红涨红了脸,陈风接口道:“芦苇镇的人,作为帝裔血脉,作为疑冢守墓人,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守的应该不是疑冢,而是别的东西吧。”
陈平搓了个响指,摇头道:“这次你猜错了,芦苇镇的人,其实不是守,是封印,以帝裔血脉镇封天命石,嗯,也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帝玺碎片。”
“封印是双向的,帝裔血脉既能封印天命石,天命石也能封印帝裔血脉,这其实形成一种共存关系,能极大限度地屏蔽天机窥探。”
“而解除封印的关键,就是疑冢匙人。”
“疑冢匙人是不知道自己能解除封印的,也只有在接触到天命石,真魂苏醒的前提下,才能记起这个秘密。”
“既然都解除封印了,才记起这个秘密又有何用,所以这是一条没用的悖论。”
“明白了。”浣红恍然,总算梳理出头绪,“所以,师傅你是你,其实也不是你,那又是谁封印的你们?”
陈平笑而不语,望向陈风,竟有考究他的意思。
陈风不以为然,推测道:“红红你这话不太精准,准确的说,是谁封印的他们这一脉。”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大顺太祖无疑,她早就发现了这处疑冢所在,当然,作为脏帝皇后,又怎么不知道疑冢位置。”
“如果只是用天命石封印芦苇镇的人,太小儿科了,这么大的手笔,这么大的疑冢,拥有天命手段,封印的应该是整个僵族一脉,包括芦苇镇的帝裔血脉,十八狱的不死族,还有镇压的前朝僵族,乃至于,整个与僵族有关的一切。”
“对,还包括你。”陈平指着陈风虚空点了点,笑道:“如今天命石解,跟你聊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应该苏醒了。”
陈风,“……”
我苏醒你个鬼,劳资早把原主干掉了。
陈风微微一笑,顺着陈平的话乐道:“你难道就没有陷入怀疑,既然我也是帝裔血脉,按理,同样在封印当中,怎么会解了天命石的封印?”
陈平的脸色从淡然微笑,变得凝重起来……是啊,这不合常理,镜中人怎么能破镜?
预言只有说天命石解,僵族当兴,这个解石人,肯定不包括僵族本身。
陈平想通关键,剑眉凝神,望向陈风,不敢置信从小看到大的他,有什么是不在掌控的范围。
恰逢此时。
整个疑冢出现抖动。
像是埋在土里的大石头,被吊机吊了起来。
陈平脸色大变,发了疯狂叫,“不是他,脏帝容器不是他,快停下来。”
外间。
以芦苇镇陈景言为首的数百卖坟人打扮的黑袍人,手印繁结,一道道源影暗影打入溶江水谷下的瀑布。
整座脏帝疑冢在暗影交织的交错下,拔地而起。
一座偌大无比的坟,刺穿瀑布,透过江水,破水而起往西飞临。
再出现时。
已在定城那个血池熔浆上空。
卖坟人。
卖了数百年的古墓,就算将解了天命石的“脏帝容器”请过来,也是大手笔。
这一手飞天大坟向西流。
才配得上卖坟人的名头。
才配得上“脏帝容器”的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