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太后冷嗤,“真怂!你是哀家的人,别说审讯赵府的人,就是把他们压送到哀家面前,又有谁敢说一个不字。”
下人头磕在地上,一副惭愧至极、卑微至极的姿态。
“奴才给明光宫丢人了,太后恕罪!”
殷太后身居高位久了,对各种拍马屁的话都没感觉了,可谁让此人太过识时务,倒是让她有了那么点愉快的情绪。
“退下吧。”
心情不错,于是饶了他一命。
传话之人悬着的心放回原处,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后退着退下。
韶姬此人长相让人晚上做噩梦,可她会炼蛊,殷太后很是看重。
知道靠寻常人是调查不出什么东西了,她喊出轻易不让出马的暗卫。
暗卫得到命令很快消失。
他是先皇留给殷太后的人,本事一流,不多时就查的七七八八,将查出的事回禀给主子。
殷太后眼皮一跳,“你是说,韶姬是见到了柳家那个丫头才失踪的?”
“是。”暗卫很少说话,声音粗哑难听。
殷太后没心思嫌弃,看着他问:“你从何处查到的?”
“三皇子府的李夫人身边的丫鬟看见了。”暗卫回答。
殷太后身边的嬷嬷适时提醒,“太后,那位李夫人是柳国公夫人的亲侄女,打小养在柳国公府,对这姑娘比对自己亲闺女都亲。”
“是她啊。”殷太后恍然大悟。
望着脸上戴着面具,让人看不出长相的暗卫,“你可查出韶姬的踪迹?”
暗卫吐出两个字,“并未。”
殷太后失望地摆摆手,“行了,下去吧。”
她的话音落下,暗卫身形一闪,转瞬间消失在原地。
这一幕被明光宫的宫人收进眼底,心里皆是一片惊惧——
没想到太后身边竟还有这样的人。
因着那短短出现过的人,明光宫接下来的气氛更加紧张。
殷太后还不知道喊暗卫出来带来的连锁反应,她还想着韶姬的事。
“孟总管,你说韶姬会在哪里?”
孟令梓半躬着肩背,说道:“死了吧。”
他这人很奇怪,身上总带着一股跟下人身份不符的贵气,明明肩背弯的弧度跟其他人一模一样,他就是看起来与众不同,如折不断的青竹一样,干净又疏朗。
殷太后一噎。
转而又问:“那你觉得韶姬是怎么死的?”
孟令梓似乎笑了下,又似乎没笑,“奴才不知。”
要他说,不管那人怎么死的,都死的活该,死的大快人心。
殷太后看了孟令梓一眼,想发火吓吓他,看到他那张能如画的脸顿时什么气都没有了。
“你啊,就仗着哀家舍不得你……”
这张脸,可惜是个没根的,不然……
孟令梓听到这话快吐了,再看见这人眼里那不加掩饰的情绪,胃一阵翻滚,眼底的冷光能冻上人。
贱妇!
越了解殷太后,他越发觉得先帝眼瞎,宠这么个淫媚的东西,当真是瞎了眼。
对于孟令梓的沉默,殷太后没在意,在她看来,这么俊俏的人儿有骄傲的权利。
眼下韶姬的事最重要。
殷太后看向静等在边上的女官,说道:“你去柳国公府,将荣安郡主给哀家带来。”
“是。”
目送女官的身影消失,殷太后重新将身子丢在软软的榻上,阖上双眼。
柳、芝、芝——
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不管是什么,哀家一定会知道。
…
沈念不知道‘惊喜’即将上门,她收到了来自荣亲王府的密信。
瞧着屋檐上传信的海东青,沈念就想起了那几只被殷家搞去、不知生死的小青。
手里的信都没心思打开,她说:“阿花,你说我那几只小青还活着吗?”
阿花知道小姐提的是什么,语气十分肯定,“一定还活着!”
“你怎么这么肯定?”沈念抿了抿唇,“说不定那几只小青早就到殷家人的肚子里了呢。”
阿花沉默片刻,绷着脸说:“谁都知道海东青驯养难,那可是日行速度惊人的宝贝,谁舍得杀,奴婢觉得那几只海东青被杀应该不至于,可能他们在想法子驯服呢。”
沈念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但还是有些生气。
指着屋檐上的海东青,说道:“那些人就逮着我一个人欺负,萧谨之也有海东青,他们怎么不抓这些,干嘛就盯准了我死命薅,太欺负人了!”
阿花一脸耿直,“小姐,萧世子姓萧,是皇家的人,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
您才回中都没多久,那些人还不知道您的性子,可不就各种试探吗,您不必跟他们置气。
要奴婢说啊,国公爷和萧世子早晚会替您出气的!”
国公爷和萧世子怎么对小姐的,她看的一清二楚。
即便现在还没动作,也早晚会给在背后暗搓搓给小姐找不痛快的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沈念不高兴地冷哼,“靠别人算什么呀,自己给自己出气才爽。”
可怜她见不着明光宫那老太婆,别说有仇当场报,就算隔上几天都出不了气。
糟心!
平安喜乐四个丫鬟面面相觑,很默契地岔开话题。
“小姐,您先看信吧。”
“对对,没准儿信上有好消息呢。”
沈念不置可否。
垂着头,撕开信。
看到信上的内容,小脸肉眼可见的开心,眼眸都像是装下无数星辰一般亮晶晶的。
“有秦姨的消息了!”
“秦姨在回中都的路上了!”
“啊啊啊!!!我真是太开心了。”
阿花等人对小姐的高兴无法感同身受,但也替她开心。
“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小姐终于得偿所愿了。”
主仆皆高兴,整个荣安院都染上了喜庆。
沈念眉宇间是遮不住的欢喜,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想起予安也在等着消息,她仔细收好信,让阿花替自己收好,高兴地去前院了。
予安正在背书,少年左手背在身后,脸上表情严肃极了,背几句看一下书,声音清澈如溪。
“……箕好风,毕好雨,比庶人愿欲不同;风从虎,云从龙,比君臣会合不偶。”
他全神贯注地背着书,整个人好像都沉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