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他坐到豫王妃身边,吩咐下人倒茶。
豫王妃看见青年,脸上的冰冷瞬间消失,眼里溢出堪称慈爱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还习惯吗?”她声音都软下来。
邬昀挑眉,姿态闲适,“习惯。”
什么都是好的,如何不习惯。
豫王妃笑意从眼尾晕开,柔和了整张脸,“喜欢就多待些时日。”
等她弄到那个贱种的血……
邬昀眼底快速闪过什么,笑着说:“好。”
“这几日三皇子纳妾,中都有热闹看,你要是没事可以去转转。”豫王妃说。
纳妾?大越的人真会折腾。
邬昀心中轻视,脸上的笑容心思未减,“多谢王妃告知。”
他这一声王妃出去,随侍的下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奇怪的是,豫王妃竟只是表情僵了一瞬,转瞬又恢复了正常,什么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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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到了李玉珠出门的这天。
大越曾几度改过律法,如今妾的地位虽然不高,但也没那么惨。
就好比李玉珠是三皇子府的妾,与她交好的千金都很给面子的来了。
先来的都是家世不那么显眼的。
“玉珠,我们来给你添妆。”
“院子装饰的好热闹啊。”
几个小姑娘边说话,进了屋。
一进去,看见光彩耀眼的李玉珠,纷纷惊呼,“玉珠,你今天真好看。”
李玉珠一身桃红色喜服,头上插着流苏发簪,耳配光彩照人的耳环,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光照人。
“成亲的姑娘都这样好看吗,屋子都被新娘子照亮啦!”
“是啊是啊……”
“确实好看,除了颜色是桃红的之外。”
李玉珠听见这句话,笑容微顿。
另一姑娘脸色微变,拉了下说话耿直过头的姑娘,小声道:“兮兮,莫要胡说。”
李玉珠抿了抿唇,似乎毫不介意地笑笑,“……无碍。”
埋在广袖中的手都快抠烂了。
叫兮兮的姑娘为人天真,本来很愧疚,听她这么说,脸上露出大大的笑,“谢谢玉珠,我就知道你不会生气的。”
“……”李玉珠柔柔一笑,“我还不知道你啊。”
小姑娘因为心直口快得罪不少人,见她如此,觉得李玉珠人特别好,感动地眼泪汪汪。
“玉珠,你这样好,当三皇子正妃都可以的,我都替你委屈。”
呜呜呜,连正红色嫁衣都不能穿,玉珠好惨呀!
其他小姑娘:“……”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啊!
李玉珠目露感动,“谢谢你替我着想!只是玉珠没那个福分。”
长长的羽睫轻颤,弱不胜衣。
“不说这些了,能进三皇子府已是玉珠的福气,我相信三皇子会善待我的,你们放心吧,今天麻烦你们啦,玉珠在此祝你们以后得偿如愿、嫁得如意郎君。”
此时的李玉珠想的很好,她觉得以自己的本事,在三皇子府过的风生水起不是问题。
几人说着话,临近出门的好时辰,李玉珠曾刻意结交的那些家世显赫的贵女还是一个都没来。
前来送嫁的贵女们笑容逐渐勉强。
“时间快到了吧?”
“是快到了。”
“怎么……”这么一点人?
兮兮同情地望向李玉珠,欲言又止。
玉珠好可怜啊,人家新婚都热热闹闹的,就她的这么凄凉,是的,凄凉!
婚礼无人问津,是李玉珠做梦也没想到的。
“绿婵。”
绿婵忙小跑进来,“小姐,奴婢在,您有什么吩咐?”
李玉珠美丽动人的脸上流露出失落,让人不忍,“……姑姑还没来吗?”
说话时,她脸色微白,连涂抹的鲜艳唇脂都变得黯淡。
绿婵心里不忍,猜测道:“国公夫人可能被什么事绊住了,夫人那样疼爱小姐,一定不会错过您的大婚。”
想到国公府一点消息都没传来,她也急地扯帕子。
李玉珠垂眸,闪动的眼睫掩不住她的无措。
半晌,她抬眼,眼眶微红,“我不怪姑姑,姑姑是国公夫人手里事情多,抽不开空来也没什么的,只是……”
眼尾溢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泪,忙掏出帕子按了按,说:“瞧我,真没出息,让你们看笑话了。”
添妆的姑娘虽有些小心思,但都不是坏人。
见李玉珠这样,心里都酸酸的。
孤女有什么错呢?
这世道啊,就是这样现实!
李氏迟迟不来,又实在不能耽误时辰,李玉珠只能在府里嬷嬷的安排下出嫁。
只是心里到底难受,她走的极慢,还是希望姑姑能亲自送她出门。
然而,李氏始终未曾出现。
小心经营着名声的李玉珠,彻底沦为了中都的笑话。
一间茶馆里。
几个面如桃花、身姿绰约的贵女围桌而坐。
窗户大开,有风吹过,暗香浮动。
“你们记得吧,今天李玉珠出嫁。”有个姑娘突然开口。
昭云郡主一直觉得李玉珠假惺惺,像带着假面具,看不惯她,淡淡地纠正,“抬个小轿子被从偏门接入府,这可不是嫁。”
“郡主不说我都忘了。”另一个姑娘顿了顿,才说:“不过,对李玉珠而言,进三皇子府也算是她能够到的最好的吧。”
昭云郡主望向窗外,见到一顶装扮喜庆的轿子,轿子后面排着长队,那是新娘子的嫁妆。
她轻挑眉梢,“李玉珠有些小聪明,她要是想正经嫁进哪个府里做正头娘子不是难事,今日一切都是她有意为之。”
别想什么李玉珠可惜之类的,那么个黑心莲在哪里都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有个姑娘听出郡主的言外之意,捂着嘴笑,“我没玉珠聪明,万事还需家里人做主,人家那么丰厚的嫁妆,不需要咱们同情。”
中都可都传遍了,柳国公府那位当家主母把自己的嫁妆都给李玉珠添了妆呢。
“谁说不是呢。”
李玉珠没想过自己的婚礼会这样凄凉,她让人做了许多准备。
只说沿路散的铜板就准备了两大篮子。
送嫁的人实在少,热闹的只有平白得了银子的行人。
绿婵带下人撒着铜板,飞落的铜板打在脸上是真的疼,行人并不在意,高兴地捡着。
“这是哪家的小姐出嫁,咋这么大方?”
“没听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