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呲……
导火索再次发出了微弱的火星。
这一次,荣睦并没有拔腿就跑,而是慢吞吞地朝着墨先生所在的位置走着。
“希望这个炮仗的威力能大一些。”荣睦自语着。
与此同时,导火索也在不紧不慢地燃烧着,微弱的火星,将白色的良安春瓷瓶照得忽明忽暗。
“荣睦,你不要命啦!”墨先生大声喊道。“快点过来!”
“没事!”荣睦摆摆手,露出洁白的门牙,挤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容。
咚!
一阵火光瞬间而起,漆黑的大地随即便被照亮,地上的泥土又重新被掀得老高,随之产生的气浪,轻易就就把荣睦推到在地。
在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大地轻微的震动中,躺在地上的荣睦双耳几乎失聪。不远处的墨先生则不顾袭来的热浪和飞溅的泥土与酒瓶碎屑,几个大步跑到荣睦身边。
“荣睦,你怎么样?”墨先生紧张道。
荣睦摆摆手,翻过身,双眼露出兴奋的目光,甚至比他考中探花还要激动。
“这次基本算是成功。”墨先生笑道。
荣睦失聪的双耳逐渐恢复了听觉,有些发昏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在墨先生的帮助下勉强站了起来。
“这牛油的作用竟然这么明显?”荣睦不可思议地看着不远处的大坑。
“的确如此,羊皮纸上也是这么写的。”墨先生点点头。“不过羊皮纸的后面还写着几个字。”
“什么?”
“原材料才淬炼后效果极佳。”墨先生缓缓道。“只是可惜如何淬炼没有写。”
“也许在其余的几张羊皮纸上有记载吧!”荣睦笑道。“不管怎么说,这次终于算是成功了,可能无法达到火硝雷的威力,但也比之前的大炮仗好了不知多少,若是能搜集更多的原材料,制造出更多的炸药,相信威力会更加巨大。”
“嗯。”墨先生欣慰一笑。
“既然它是由我荣睦做出来的,那便叫它良安雷吧!”荣睦若有所思地看着墨先生。“正好,老师也爱喝良安春。”
“好!”墨先生赞许道。
“天色已晚,我们早些回去吧,明日还要建造公厨。”荣睦拍拍身上的泥土,与墨先生快步离开了山坳,回到了文书府邸。
这一夜,荣睦睡得极为踏实。因为良安雷的存在,让荣睦多了一分自信和底气,在面对未知敌人的威胁时,可以将其祭出,震慑甚至是杀伤敌人,比起肉搏战来说,更加安全也极为有效。
毕竟火器是领先于冷兵器整整一个时代的,尽管万山王朝乃至于整个磐石大陆的火器如凤毛麟角般存在,可没有任何人能否认其惊人的威力。
归根到底,火器的各种战法早已失传,不论进攻还是防守,所有人都是两眼一抹黑,只能凭借着感觉和经验来应对,而结果也往往出人意料。
就火硝雷而言,明明威力巨大,会对敌人造成极大的杀伤,可万山王朝从未想办法将其改良,通过多方面的尝试用来进攻,却将其留给了高级别的武将来殉国,就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从这一点来说,火器成了己方武将战死沙场的替罪羊,尽管墨先生曾经见过百丈铳和轰天铳这一类大杀器杨武杨武的样子,可也仅仅是曾经见过而已的极小概率事件。
因此,火器绝对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剑。
第二天上午,荣睦等人早早便开始了对东七的修缮工作。
“大人,由于此前东十一直都作为雇佣茶农的暂住地,因此比起东七来说要大上许多。东七的宅院长五丈,宽四丈见方,共有三间房。”黎威介绍道。“东十长十五丈,宽十丈,其中仅有一间长十丈,宽八丈,高两丈,类似于仓库的房子。”
荣睦点点头,走进了这间仓库,里面东西堆得有些凌乱,农具、米面等都被随意地放置着。
“由于之前郜通曾利用此地作为雇佣茶农,也就是那些个所能利用之人的暂住地。”黎威小声道。“所以这里的设施虽然陈旧,可倒也是先凑合能用。”
“这地方住下十来个人道的确没有任何问题。”荣睦点点头。“之前听你说,这里可以做饭、吃饭,甚至还可以当做仓库?”
“咱们人少,农具粮食什么的倒是可以放得下,至于做饭嘛,之前也的确是在这里。”黎威面露无奈之色,走到墙角靠窗的大通铺前,将盖着褥子拉开,露出被熏黑的灶台以及三口生锈的大黑锅。
“这可不行啊,又是住人又是做饭还要存放东西,万一失火了可如何是好?”荣睦皱皱眉头。“看来只能重新修建一座做饭吃饭的房子了,不知那些钱是否够用?”
“够用够用!”黎威连忙道。
“嗯……另外这大通铺能睡下多少人?”荣睦皱皱眉。
“仓库内共有六条大通铺,每个大通铺与房同长十丈,宽半丈,中间间隔一丈。”黎威思索了片刻,继续道。“当年有八百亩茶田时,这里最多拥挤了三百余人,还有将近两百余人是睡在外面的。”
“郜通这个混账,眼里只有钱。”荣睦摇摇头,坐在了最近的大通铺上。“这宽度也就我才面前躺得下,若是换做成年人,岂不是半截腿都要悬空着?”
“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黎威无奈道。
“大青山是不是只有东十东七之类的宅院编号?”荣睦问道。
“因为大青山地广人稀,从东一到东四十五已是绰绰有余。”黎威回道。“大青山人数最多时共有四十户,约二百一十余人,自郜通来大青山后,不在雇佣当地人打理茶田后,人数骤减…………如今这些。”
“一直都在躲着郜通,不知郜通等人住在何处?”荣睦走出了仓库,随口问道。
“郜通一人住在东三十六,是大青山首富雍贵的宅院,不过自郜通来之后,雍贵一家便举家迁移,具体去往何处不详。”黎威跟在荣睦后面。“其余的人则住在东三十五和东三十七,不过他们平日几乎不在大青山逗留,基本都在杉鹭镇上,毕竟这小小的大青山无法满足他们的欲望,每月只在大青山住上五天。”
“每月才不过住上五天而已,竟然都能喝上如此多的良安春,真是些个酒囊饭袋。”荣睦望着东区一间间破旧的房屋忍不住摇摇头。“大青山的东区基本算是彻底废了,那便兴建南区吧,毕竟这些旧房子就算是塌了,也是别人的房子,咱们还是不动为好。”
“那可是一笔极为庞大的开支啊!”黎威叹道。“平地、买料、下料和雇工等等,没有个一两年的时间,很难实现!”
“无碍,现在咱们缺的是钱,有的是时间,时间可以换来我们所需的钱!”荣睦自信一笑。“所以今后吃饭和做饭的地方——公厨,就定在南区吧,位置嘛就是南区一号,正好那边还有些空地,暂时就不需要平地了,况且一号也是首位的意思,代表了最为重要的事情,隐喻民以食为天。”
“荣文书说的好!”沉默了许久的墨先生赞许一笑。
“多谢老师夸奖。”荣睦还以一笑。“就是不知材料可够,大概几天能够完工?”
“材料基本都够,上次改造府邸时购买的材料还剩下了不少。哦,对了,差点忘记说,材料除过上次拆借老房子的之外,我还从杉鹭镇荣家购买了二十钧赤杨木,每钧三百铜币,如今还剩下十钧都在里面。”黎威指着仓库。“如果十个男奴全部参与的话,两天时间,应该不成问题。”
“荣家木材的质量我可以保证!”荣睦得意道。“吃饭的地方要大,起码得坐下一百人。”
“一百人可不是个小数字。”黎威略作思考。“为了节约起见,我建议盖一间房,坐东朝西,总宽三丈,长十二丈,分别隔成三间,伙房占两丈,可供五口大锅同时做饭炒菜,食材仓库两丈,可放米面油盐酱醋肉菜等食材,饭厅占八丈,先摆十张圆桌,每张桌坐十人,最多可摆下十八张桌子,也就是可坐下一百八十人。”
“嗯,就依你!”荣睦拍拍黎威的肩膀。
“这么算来的话,材料就不够了,因为总面积是三十六平方丈,正好赤杨木长五丈,宽一尺半,差不多需要四十三钧左右的赤杨木。”黎威犹豫道。“郜通那边倒是囤积了差不多一百钧赤杨木,打算修建住处的,但是后来不常住大青山,也就没有使用,正好这几天他不在,不如我们……”
“我与郜通迟早会起冲突,不如就先将这战利品笑纳了。”荣睦淡淡一笑。
“是,不过郜通估计早就忘了这事,因为买回来容易卖出去难,而且这些赤杨木有些受损,需要处理一下。”黎威点点头,带着众人开始忙碌起来……
荣睦、墨先生以及庄贤离开东七,缓步走向南区一号,这里将要盖起公厨。
“是一块风生宝地!”荣睦装模作样的咂咂嘴,对着露出鄙夷之色的墨先生继续道。“老师你看,这条路在南区自西向南,可引来更多的财运,而南区朝阳,在大青山这寒冷之地,会聚拢得更多的阳光和财运,而背面的山便是一座不倒的靠山,岂不是一块风生宝地?”
墨先生看着荣睦所说之处,只是笑而不语。
这里是进入大青山的必经之路,与被南北两侧包围的东区比起来,用不毛之地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特别是在东区占据了山区地形中为数不多的平缓地形后,只剩下西北南这三个区域。
西面是进入大青山的一座无名大山,一条小路从其蜿蜒而过,北面是高度扶摇直上的大青山茶田,南面则是长度约十里的缓慢下坡的小路,尽头处又向东衍生,直至上林寨。
之所以选择在南区建房,实属无奈之举。但也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可以利用这条蜿蜒小路上的人流,为这个鲜有人迹的大青山增加一些人气。
荣睦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鼓了要大干一场的决心和勇气,不由得双拳也紧紧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