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胡师爷环视四周,见没有人注意他之后,鬼鬼祟祟地转过身,钻到了人群之中。
刚才还显得一边倒的局势,逐渐被荣睦等人控制,特别是在以戴瑞为首的荣家护卫,起到了扭转局面的重要作用。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在戴瑞巧妙的指挥下,经历了他们的第一次战斗。
尽管对手不过只是所谓的普通百姓,毫无纪律可言,武器装备也仅仅只有各类农具,根本谈不上有任何战斗力,但仗着人数众多的优势,倒也不失为一支不能忽视的力量。
钻入人群搜寻白发老者的荣睦,躲开了季腾海手下的追杀后,反而在人群中变得十分不起眼。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与身边躁动不安的百姓没有任何区别,只见他身手敏捷,见缝就钻,见空就蹿,虽然除过手中的教化尺看上去颇为不凡,可还是被周围煽动起来的情绪很好的淹没。
“哪里走!”在人群中搜寻了差不多一刻钟的荣睦,终于发现了白发老者的背影,暴喝一声。
“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小杂碎!”白发老者回头一看,心头一紧,见荣睦左臂已被鲜血染红,整个人如一头饿狼一般瞪着自己,更是连忙大惊失色地拖着蹒跚的双腿转头逃窜。
“想走!?”荣睦狠辣一笑,三步并做一步,朝着白发老者狂奔而去。
“救命啊,救命啊!”白发老者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声呼救,全然没有了刚才煽动百姓时的那般视死如归,像一头受惊的绵羊一样,无助地扫过眼前的人影,想要从中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在荣睦的紧追不舍下,本就不长的距离,在不到三个呼吸间就被缩短至五步以内,由于体力不支,加上身受箭伤,荣睦的体力也差不多快要到了极限,于是对着白发老者的左腿,狠狠地将教化尺投掷而出。
尺影在阳光下闪动出一道冰寒的光亮,在情绪高亢的人群中,没有丝毫的温度,瞬间便狠狠地砸在了白发老者的左侧小腿上。
“啊!”白发老者惨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摔倒在了地上。
“让你再给我跑!”冲过来的荣睦顺势又在白发老者的后背上狠狠地踩了一脚,从地上捡起教化尺,满脸愤怒地瞪着白发老者。“告诉我,此事究竟是受谁指使!”
“啊……”白发老者躺在地上打起滚来,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了痛苦之色,目光阴毒地盯着荣睦,一言不发,摆出一副任由荣睦宰割的姿态。
“为那些个真正的奸臣贼子卖命倒是死心塌地啊!”荣睦淡淡一笑,用教化尺指着白发老者。“既然你不怕死,那么我就先留你狗命!”
“荣睦小儿,休要猖狂,今日你在劫难逃!”白发老者轻蔑一笑,反而是闭上了眼睛。
“你这条老命,与众多无辜的百姓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荣睦将教化尺插在腰间,弯下身子,双手用力揪住白发老者的脖领,狠狠地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声音低哑地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此事谁是幕后指使,是不是季腾海,你又是谁,跟季腾海是什么关系,这些所谓的百姓又是从何而来,为何我看上去甚是眼生?”
“无可奉告!”白发老者虽然被荣睦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可依然双目紧闭,神色傲然道。“荣睦小儿,你还是快快束手就擒吧,兴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不然的话,株连你整个荣家!”
“老杂碎!”荣睦双臂猛然向后一推,双手随之松开,趁着白发老者摔落在地上之前,狠狠朝着其前胸蹬踏而去。
“哼!”白发老者像是提前有预谋一样,双目突然圆睁,抡起胳膊,露出袖中藏着的一把匕首,对着来不及躲避的荣睦心脏处,狠狠地刺去。
当!
“好阴险的老东西!”荣睦慌张地向后退了好几步,瞥了眼被刺破的衣衫,那里面灰褐色的精铁胸甲上面只留下了一个淡淡白色小点,若不是有它护着,今天肯定要在这里翻船。
“呵呵……真是遗憾啊!”白发老者见这出其不意的一击,竟然被挡了下来,摇头一叹,摆出了一副准备与荣睦拼命的架势。
“既然你不怕死,那我也不让你好好活着!”荣睦强压住内心的愤怒,重新从腰间抽出教化尺,置于身前,双脚用力一蹬地面,朝着白发老者扑去,本来荣睦并没有动杀心,可是为了尽快平息这场暴乱,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加上白发老者顽固不化,本就不多的耐心早就消耗殆尽,所以荣睦只能发起狠来。于是,手腕翻转间,尺身由横着扫出变换为竖直劈下。
“好狠心的小杂碎!”白发老者见荣睦起了杀心,倒吸一口冷气,强压住内心的恐惧,将手中匕首收于怀中,整个人呈半蹲马步姿势,很好的避开了匕首短小,无法大开大合缺点,收缩防守的同时,准备一击爆发,直取荣睦性命。
咔!
一声清脆声响传出,荣睦挥出的教化尺只是在空中略微一滞,便是以更快的速度轻松划过,重重地砸在了白发老者的右臂之上。
“啊!”白发老者一声惨叫,瞪大了浑浊的双目,极为吃惊地瞪着手中断成两截的匕首,极力控制着剧烈颤抖的左手,轻轻揉着右臂,虎口上的酥麻与生疼之感立刻传递到大脑中,令他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老杂碎!”荣睦平静地看着白发老者,并没有因为他的年纪遭受如此惨状而有丝毫的怜悯。“与季腾海这个奸臣贼子为伍的人,没有好下场!”
“呸!”白发老者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再次露出不屑的目光。“荣睦小儿,你休要猖狂,老夫今日受的罪,明日将在你全荣家的人身上加倍偿还!”
“你这口出狂言的老杂碎,想要对我家人动手,除非是踩着我荣睦的尸体过去!”荣睦闻言,胸中的怒火瞬间涌上大脑,目光犹如利刃一般死死地瞪着白发老者,脸上则露出坚韧的表情,手腕翻转间,双手将教化尺高高举过头顶,双脚猛地一蹬地面,用尽全身力量,朝着他的脑袋狠狠劈砍而下。“去死吧!”
“季镇守,救我!”白发老者面色灰暗,扭过脑袋,发出极为凄惨的哀嚎。
轰隆!
一声巨响传出,将地面上的泥土与碎石掀的老高,随着突然腾起的一阵黑烟,又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在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里,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瞬间出现了一片方圆五丈的空白。
场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千余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纷纷扬起脑袋看着没有一丝阴云的天空,心中泛起无数个疑问。
“这是要下雨了吗?”
“没……没有看见乌云啊!”
“刚才是打雷了吗?”
“不知道。”
“该不会是触怒了老天爷吧?”
“那可怎么办?”
人群中,在安静了片刻又传出了阵阵窃窃私语声,这些个平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除过在打雷下雨时,才见过这么大的动静,除此之外就只能联想到鬼鬼神神了。
要知道,别说是万山王朝的百姓,就是宗室王朝等其他地方百姓,面对洪水、地动、瘟疫和干旱等夺人性命无数的天灾,忙着逃命都还来不及,谁还敢去好好了解一下发生的原因,所以才会十分迷信。
被气浪震飞的荣睦使劲晃了晃直发昏的脑袋,双手用力将身体支撑着站起来,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三丈远的坑,立刻想起了在与云苍宗人士以命搏命的段飞,在最后关头,为了保全羊皮图纸,从而不得不祭出火硝雷,与云苍宗人同归于尽的惨烈一幕,只不过这一次火硝雷的威力,显然比起之前的那一次,要大上不少。
“这季腾海真是心狠手辣!”荣睦柔着嗡嗡作响的耳朵,看见距离坑洞较近的地方,除过有着少量的残肢断臂之外,皆是一片血肉模糊,显然这些人已经被炸死了。
随着距离坑洞的地方越来越远,不少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百姓无助地躺在地上呻吟着……
“真是个命大的小杂碎!”不远处,白发老者不甘而愤怒地瞪着荣睦。
“呵呵,老杂碎,要死也是你死在我的前面!”荣睦回过神来,弯腰从地上捡起教化尺,指着白发老者道。
“韩监察,这个小砸碎就交给我来办吧!”柳明拖着干瘦的身体,阴险一笑,将精铁弩对准了荣睦。
“韩监察?你就是巨石庄的正监察令韩顺!?”荣睦顿时猛然惊呼道。“这些所谓的杉鹭镇百姓难不成全是你巨石庄人士?”
“没想到你这个小杂碎到是挺聪明的啊!”韩顺得意一笑,整了整凌乱的衣衫,昂首挺胸道。“让你做个明白的死鬼,也算是老夫对你的宽宏大量!”
“看来我没有打算要你的老命是对的,毕竟我对巨石庄的事情还是很感兴趣的,况且季腾海已经将巨石庄归于我的治下,若是你死了,谁来给我讲巨石庄的故事呢?”荣睦自信一笑。
“大言不惭的小砸碎,死到临头了还给老夫嘴硬。”韩顺瞥了眼身旁的柳明,一扫刚才的灰头土脸,音调也随之变高了不少。“不过看在你这么喜欢巨石庄的份儿上,我可以考虑将你荣家人都拉去巨石庄喂狗。”
“荣睦小儿,去死吧!”柳命狰狞一笑,双手举起精铁弩,对着荣睦的脑袋狠狠地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