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还是先进屋说吧,不然黎管事会觉得我们怀疑他盖的房子不结实,不愿意进去呢!”荣睦和善的目光扫过众人,风趣一笑道。
“就是,我们莫要让黎管事多想啊!”众人随即附和道。
“快快有请!”黎威也并不见外,咧嘴一笑道,热气地伸出右手指着不远处的大青山南区道。“就算房塌了,有我黎威顶着。”
经过荣睦的一番调剂,刚才还略显紧张压抑的气氛立刻变得活跃了起来。在众人的缓步前行中,大青山东区一片忙碌改造的景象映入眼帘,随着叮叮当当的锤头敲击声,和阵阵劳动的号子,一股欣欣向荣的火热,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目光前移,两个月前还是一片荒地的路旁,已盖起了两栋和睦公厨、两栋和睦客栈、马厩、门都卫府邸及演武场、而向南延伸的土地,也已经过一番平整,要不了多久,又会建起不少房屋,呈现出一片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
这个在杉鹭镇排名垫底,被郜天岩等人荼毒已久,只剩十来口人的小地方,在荣睦任职之后,不到两个月时间,就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跃成为杉鹭镇所辖范围内,最大的村子,而且还有着不小的上升空间,大有与杉鹭镇一较高低的态势。
走到门都卫府邸前的荣睦停下脚步,看着这个肃穆的建筑,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战意,就连双拳都是不自觉的紧握了起来,显然不论是武将兵勇,还是文官商人,都对武力有着无上的崇敬之情。
推开屋门,里面是一个空旷的演武场,整齐地摆放着不少石锁、石担和沙袋等用来强健体魄的器具,靠墙的地方一排木棒同样也是有序而立,乍一看便给人一股纪律严明的感觉。
在演武场的尽头,是一幢兵勇武将居住的两层建筑,在其正中间,是一间用来接收和发布军令的军令房。整个建筑布局和风格,基本与杉鹭镇军令房相同,这也是整个万山王朝的一种建筑习惯。
荣睦走到军令房前推门而入,坐在了一张巨大桌子前的椅子上,环顾四周的崭新样子,深吸了一口木材的特殊香气,顿感精神抖擞。众人纷纷对军令房的建筑水平赞许不已,也是围坐在桌前。
“百里管事,实在抱歉,耽误了半天时间,不知现在还能想起要说的事情?”荣睦心情大好,再次展现出了语言的幽默。“若是记不起来的话,不说也行,全依百里管事定夺。”
众人同样也是受荣睦感染,精神放松,心情愉悦。
“能辅佐知书达理,风趣幽默的荣镇守,真是老夫这辈子的荣幸啊!”百里易行也是呵呵一笑,沉声道。“虽然老夫年岁不小,但还能再行千里甚至是万里长路,所以若是再不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看好,岂不是要让别人笑掉大牙不成?”
“百里管事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我等还指望你能多多指教呢,何来的笑话?”荣睦笑道。
“言归正传,荣镇守可是大忙人呢,我还是抓紧时间为好!”百里易行看了眼有事着急禀报的戴瑞、何雄和常意等人,收住笑容道。“现在我们共有山地矮马三十八匹,其中公马二十六匹,母马十二匹,两轮马车十三辆,按照现在的总人数来计算,运力十分不足,亟待增加。”
“另外,如果可能的话,弄些四轮马车和湿地马来,这样我们的运力和效率将大大增加。”百里易行其实知道车马是个很花钱的东西,但见到荣睦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后,还是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最后又补充道。“不管是湿地马还是山地矮马,我都有办法让它们下崽儿,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荣镇守。”
“虽然在黑市上,一匹湿地马的价格高达一百万铜币,但我还是要答应百里管事若有机会,一定按照百里管事的意思来。”荣睦点点头,目光看向戴瑞,示意他最后再说后,将目光停留在了何雄与常意的身上。“不知横溪岭与常家坡的百姓可还在我大青山待得习惯?”
“回荣镇守,横溪岭百姓都十分感激荣镇守。”何雄道。
“常家坡的百姓也对荣镇守感恩戴德。”常意有些犹豫地看着荣睦,吞吞吐吐道。“只是有一事需要向荣镇守如实禀报,否则……”
“常先生但说无妨,毕竟不论是横溪岭还是常家坡的百姓,皆为我万山王朝的百姓,做为文官,虽然并无权利治理两地,但为百姓谋得福祉还是分内之事。”荣睦笑着点点头,眼前立刻浮现出了那个轻纱遮面,娇蛮固执,还与他大打出手少女的名字,尽管恨不能立刻依靠自身实力打败她,以解心头之气,但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这……”常意与何雄目光一交汇,两人终于下定了决心,何雄咬了咬牙道。“两地百姓之前只种植过粟米与玉米,从未与茶树打过交道,所以十分不顺手,也很难习惯,所以……”
“想去种植粟米和玉米是嘛?”荣睦看了眼两人额头上因紧张而冒出的汗珠,安慰道。“这不算什么大事,正巧上林寨就有粟米和玉米产出,你们随时都可与百姓前去,我会提前跟晁起阳打好招呼。”
“多谢荣镇守!”二人连忙抱拳道。
“除过戴统领之外,谁还有事要说?”荣睦揉了揉太阳穴,一股发自内心底的疲惫油然而生,在全身迅速蔓延,自从任职正镇守以来,除过一直都在忙碌外,而且还几度陷入了生死危机,眼下又要去攻打良安镇,荣睦的压力着实不小,所以大青山守军的事情,他打算晚些时候再说。
“荣镇守好好休息,我等有事再报!”众人十分知趣地站起身,对着荣睦一抱拳,就欲转身离开。
“荣镇守……”何雄有些为难地看着荣睦。
“嗯?”荣睦微微皱眉,露出有些不解的目光,心中暗道:难道晔雨借着这些百姓给自己出难题不成,于是有些不悦,但还算耐心道。“说吧,只要我荣睦能办到的事情,一定不会推辞。”
“虽然战乱让他们妻离子散,失去亲人,但这些百姓都是有家室的人,不可能像青壮劳力与努力一样,与众人同吃同住,这样会让他们感受不到家的存在,令他们难以忘却战乱带给他们的伤痛。”何雄露出大义凛然的神态道。
“那依何先生的意思,我该做些什么呢?”荣睦顿感一阵头大,本以为解决了所有人的吃住问题后,竟然还会冒出这么一个事情来,着实令他有些为难。
“如果可以的话,以家庭为单位,分给他们一些田地与住房,让他们过上之前的日子。”何雄一咬牙道。“当然,他们还会按照万山王朝的税率,上缴粮食的赋税,也不会再向荣镇守索要一个铜币的工钱。”
“嘶……”荣睦闻言,心中立刻窜起一阵怒火:没想到自己出生入死,斗文官武将,战宗室军队,为这些百姓建立了一个衣食无忧的地方,反而还令他们不满,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恨不能将他们全部赶走,任其自生自灭。但荣睦终究没有这么做,而是想起了白玉展之前的那一番话,于是将目光投向白玉展道。“白管事,你怎么看?”
“荣镇守不必多想,先前我大概还说过此事。”白玉展点点头,对着荣睦、何雄跟常意投来安慰的目光。“而且,这也非但不是什么坏事,反而好是好事!”
“哦?这坏事从何说起,好事又如何来讲?”荣睦心中的怒火逐渐转化为疑问。
“说来话长,还望荣镇守耐心听我解释。”白玉展示意大家坐下来后,站着道。“首先我说一下原因为何。第一,这说明常家坡与横溪岭两地与外界常年联系不紧,基本处于最原始的状态,当地的百姓一直过着以家庭为中心的生活,肯定无法适应这种类似军队的生活模式;第二,这种生活模式,迟早会被打破,因为不论青壮劳力还是宗室王朝的奴隶,他们迟早会有一天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他们的重心必然也会有所转移。”
“说完了原因,那好处又是什么呢?”荣睦追问道。
“好处一共有四点。”白玉展略作思考。“第一,百姓已不再为能否活下去而发愁,更不会为吃住担忧,说明荣镇守治理之地,安定富足;第二,待得他们组成家庭之后,所治之地才有人间烟火之气,生老病死,生生不息;第三,荣镇守可以此为基础,吸引更多的百姓前来生活,从而增加当地的繁荣度,令赋税不断增涨;这第四嘛,自然就不会让荣镇守疲于奔命,四处找寻各类商品,各地的商人自然会慕名而来,从而一劳永逸。”
“呼……”荣睦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玉展,一直不漏的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牢记在心,由于听得太过入神,半天都没有说话,依然在仔细推敲着白玉展的话。
“呵呵……除过菜谱之外,我还喜欢看些别的书,以上所说除过个别书籍中的内容之外,还有我的所见所想,不一定完全正确,还望荣镇守仔细甄别。”白玉展淡淡一笑道。
“白管事说得好,说得妙,当真是醍醐灌顶啊!”回过神的荣睦对着白玉展竖起了大拇指,略作沉吟道。“何先生、常先生,此事容我好生计划一下,待得从良安镇得胜而归时,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多谢荣镇守!”何雄与常意大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