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安镇以西六十里处,一支队伍迈着齐整步伐,伴随着金属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缓慢地朝前开进着。远远看去,在太阳的照射下,灰褐色的精铁呈现出一片内敛的肃杀之气,给人一种淡淡的危险之感。
经过六天的赶路,大青山守军逐渐形成了一定的战斗力,各个兵勇之间,也早已彼此熟悉信任。尽管距离真正的军队来说,可能还有不小的差距。但临阵磨刀,不快也光的效果,则显现得淋漓尽致。
这时,两只霜鸽扑腾着翅膀,朝着这支队伍中的一辆马车飞来,稳稳地落在了栖木上。显然,荣睦为了保持与杉鹭镇和崔彧的联系,将放在大青山的栖木也一并带上。再享受到霜鸽信带来的便利之后,荣睦对于这个每只价值高大三十万铜币的准霜鸽,也没有了肉疼之感。
反而还想着能在大青山、上林寨和杉鹭镇等地,都能够通过霜鸽信来联系,另外,那个妄图用其运送货物的幻想,则也从未破灭。
“难不成是庞南改变主意了?”荣睦不解地看了眼那只飞来的准霜鸽,随即顿觉有些好笑,故意打趣道。“不过现在为时已晚,我们已经等不起他们了。”
“荣镇守,霜鸽信。”戴瑞将两个纸卷递到荣睦手中。
“原来是崔彧,约定我在今晚子时在好客楼内交易剩余的茶膏。”荣睦微微皱眉,露出疑惑的神情,不解道。“他怎么知道我就在良安镇附近呢,难不成他有千里眼?”
“霜鸽能找得到栖木,而栖木就在队伍中,所以就算不发送霜鸽信,霜鸽飞上一圈,也能知道你的大概位置。”墨先生解释道。“差点忘了告诉你,有经验的饲养员都会通过霜鸽找寻栖木的大致位置,当然准霜鸽也是一样。”
“这个崔彧倒是有几分小聪明,明面上说是为了方面联系,暗地里则是要掌握我在何处,若是我将栖木丢掉,他的如意算盘不就落空了吗?”荣睦略显不满地将两个纸卷撕碎,一脸不信邪地道。“另外,这个崔彧就算再神通广大,应该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宗室王朝军队的眼皮子底下交易茶膏,要知道茶膏可算得上是准军火啊!”
“崔彧应该没有问题,否则那个烨雨也不会如此信任于他,还将横溪岭与常家坡的流民托付于你。”墨先生微微摇头,指着良安镇的方向。“所以,眼下咱们还是想方设法把良安镇巧取回来再说。”
“嗯。”荣睦点点头,对着身旁的郑高道。“不知郑都卫有何高见?”
“良安镇内的房屋,全部由巨石制成,坚固无比,虽然没有城墙,但如果宗室王朝的军队龟缩于此,我们绝无强攻下来的可能。”郑高不假思索,露出了一丝苦笑道。“根据我的推算,一等司马于爽的兵力应该有三千余人,而且武器装备与我们一样,另外,还有校尉级别的武将二十余人,粗略一算,人数几乎是我的十倍,所以郑高愚钝,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是好。”
“无碍,此番本来就是一场以卵击石的战斗,双方实力悬殊,用尽世间所有的兵法,都很难求得一胜。”荣睦拍了拍郑高的肩膀,安慰道。“所以,郑都卫也不必自责。”
“既然荣镇守知道此行难度如此之大,几乎是十死无生,那为何还要一意孤行,赶来送死呢?”墨先生一脸严肃,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这么刚愎自用,难不成是当了镇守之后,有些自大膨胀了?”
“作为老师的你,既然都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就说明我的想法还是有些道理的。”荣睦则依旧是满脸轻松的神态,平静的语气里反而有着一丝调侃,对着墨先生反问道。“对吧老师?”
“强词夺理。”墨先生轻抚着胡须,白了荣睦一眼。
“正所谓乘胜追击,我想借着上林寨的胜利,进一步扩大战果,而于爽肯定和与坝阳城一等司马周贺激战正酣,虽然周贺的实力可能不及于爽,但依靠着人多,绝对可以牵制住于爽主力部队。”荣睦精明一笑,心灾乐祸的目光扫过众人,成竹在胸道。“而当他们在正面交锋之时,我们就可以乘虚而入,给于爽带来点意外的惊喜,剩下的就不用我多说了,你们应该都已经明白了吧?”
戴瑞、庞南和百里易行等人,愣了半晌,随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皆是仰头大笑。
“荣镇守当真是越来越精明了!”墨先生似笑非笑地看着荣睦,露出欣慰的目光,可脸上依旧透着严肃。“不过这只是你的臆想罢了,一旦周贺溃败,两军对峙而不对攻,或者突然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你这如意算盘可就白打了。”
“老师所言极是,这些突发情况我不是没有经过仔细考虑,但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躲在于爽的背后,按兵不动,伺机而动。”荣睦收住笑容,深吸了一口气。“我这个镇守的位置,现在坐得可不稳当,先不说森木城那边的压力,光一个云苍宗就让我难以应付,还有柳明与宋文玺的后台——柳塘镇的势力也迟早会来找麻烦,所以,唯有获得更多的功绩方才可以自保。”
“嗯……”众人闻言,皆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深知荣睦口中的那些个对手,全都是些个虎狼之辈,随意一个,都能给自己带来不小的灾祸,就算丢了性命,也毫不为过,因此众人深知现在身处的环境周围,真可谓是危机四伏,
但这同样也激发了众人心中的潜力与战胜艰难险阻的决心,令心中的求生欲望,可战胜敌人的勇气,变得更加强烈,毕竟,在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乱世之中,想要存活下来,唯有无畏的强者,通过奋力一搏,方才有可能获得活下来的机会。
“快看,良安镇的方向,竟然冒起了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