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爽眉头紧皱地扫过商会前拥挤着的武将和兵勇,只见他们皆是被浓烟呛得咳嗽不已,不少人脸上身上都沾满了黑色的烟尘,看上去极为狼狈,就像是一群吃了败仗的逃兵,毫无没有一支精锐之师的样子。
此时,他的耐心几乎已经到了极限,即便他对文军师依然深信不疑,可仍旧对这种什么黄道吉时之类的神鬼之说十分反感。
作为一等司马,他虽然对三等郡督的位置很是垂涎,但他认知的几个三等郡督皆是些个依靠溜须拍马上位的,至于具体是怎么做的,也许细说起来有些复杂,可这种关于迷信的礼物比起文军师口中之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此,自诩战力非凡,依靠本事打仗的于爽,更是对此极为不屑,甚至还扬言要亲手**此物,以正武将之风。
“报……”
一阵喊声打断了于爽的思绪,只见队列中一个身材瘦小的身影疾跑而来,单膝跪在他的面前,虽然看上去只有十二三的样子,可是他挺立的腰杆竟然透着一股由内而外的自信,令人倍感意外,仔细看去,除过荣睦还能有谁?
“念……”有些坐立不安的于爽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只是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于司马,良安镇外十里处,发现了几名森木城守军的侦查兵!”荣睦抬起头,认真地观察着骑在湿地马上,有些心神不宁的于爽,只见此人年富力强,体态健壮,粗略一看,比起森木城的二等司马王之章来,都要强上不少,心中顿感宗室王朝的一等司马果然不同凡响。
此外,在其眼神中,竟然还有着一丝在武将队伍中,十分罕见的睿智,似乎时刻都在算计着什么或是在谋划着什么。由此可见,这个对手不光四肢发达,而且头脑并不简单。于是,荣睦不禁再次暗叹一声:这个对手还真是有些难办啊。
略显稚嫩的嗓音在阵中传开,引来不少人好奇的目光,大家都是仔细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少年,猜测着他是如何走上兵勇之路,又通过什么手段,能在死人堆里爬出来,最终晋升为三等校尉一职。
“嗯?”有些坐立不安的于爽回过头,也是在仔细观察着面前的这个配备三等校尉武器装备的单薄少年,顿觉他有些与众不同,而且还有些面生,他明白,这是长年征战,损失兵勇武将后,队伍重新补充造成的后果,虽然心中泛起不少的疑问,想要打听少年的来路,但碍于情况紧急,并没有开口追究,而是连忙问道。“你说什么?”
“良安镇以西十里处,发现了几名来自森木城守军的侦察兵!”早就做好了充分准备,和最坏打算的荣睦,抵挡住后怕与恐惧的同时,心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与勇气,所以只见他不卑不亢,一脸平静地朗声回道。“由于事发突然,只看见他们是骑着白色的湿地马而来。”
“你确定是森木城的侦察兵?”文军师立刻露出了浓浓地怀疑之色,连声质问道。“森木城距离良安镇整整一千四百里,他们还没有走出粮食亏空的泥潭,怎么可能有精力来此多管闲事,况且万山王朝内部矛盾重重,他们绝无出兵的可能!”
“不错,我先前不是命令你们焚毁良安镇,你为何违抗军令,擅自离开,而且竟然还私自跑到良安镇以西十里的地方?”冷静下来的于爽并没有因这个不好的消息而失去理智,反而变得异常冷静,这也是为何他能做到一等司马,并且屡次在战斗中夺取战功的一个重要原因,所以他刚才还焦躁的眼中一瞬间就露出了颇为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眼前少年的内心都看透一样。
众人闻言,同样也是微微点头,露出了戒备的目光,手也是不自觉的紧握起挂在腰间的刀柄,时刻提防着这个看上去有些眼生的少年,究竟会耍什么花招。
戴瑞与郑高顿时一惊,本就已经提到嗓子眼上的心,更是狂跳不止,浑身瞬间都被冷汗打湿。但作为武将,他们还是保有应有的素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的面色。
“回于司马,属下正是在执行军令的时候,突然从一间不起眼的民宅内窜出了三名万山王朝的二等校尉,趁我等不在意,击杀了我麾下的五名兵勇,于是我才被迫赶去追杀,途中与之激战几个回合,眼看就要直取三人狗头,无奈此时出现了森木城守军的侦察兵。”荣睦的语气中带着极大的遗憾与愤怒,露出了与其瘦弱身体不相称的气场,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叹,少年顿了顿,有些哽咽道。“我宗室王朝惨死的五名兵勇中,有三人与我乃是同乡的发小,只可惜……属下不才,无力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请于司马治罪!”
哗……
“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在战场上为同伴报仇,可是军中大忌。”
“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这种例子数不胜数。”
“不错。”
“上次高老二就是因此丧命。”
人群中传来阵阵哗然声,虽然身为武将和兵勇,时刻都要面对死亡,可能应该早就对这些世间人情淡薄不已,可其实却恰恰相反,他们十分重视这种出生入死的情谊,甚至比自己的命都看得重要。
“你叫什么名字?”荣睦的回答同样也让于爽顿时一惊,作为武将的十七年时间里,他从未见过如此智勇双全的少年,要知道,在战场上为同伴复仇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因为人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会变得疯狂起来,判断力和智力都会严重降低,战死只是迟早的事情。
而于爽正则恰恰做过类似的事情,所以,他同样也是被这种情绪所感染,目光变得平静了许多。
“回于司马,属下荣睦。”少年抬起头,面露坚毅神色,双目毫不避讳地盯着于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