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彧闻言,眉毛不自觉地抖了抖,却是懒得再去理会荣睦,而是一门心思的品尝着口中茶膏的滋味,只见他眉头微皱,一脸认真的样子,既像是在思索什么,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看上去犹如一个对世间一切都充满好奇的孩童。
等待的结果的时间,总是让人心急不已,此刻荣睦恨不能立刻开口报出一个底价,让崔彧乖乖地拿出铜币,但他也深知商场如战场的道理,加之刚刚经历了骗走于爽的惊险过程,因此他表现得颇为平静,为的就是不暴露出心中所想。
大约一刻钟后,崔彧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只是目光并未与荣睦交汇,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像是已经准备好了压价。
“不知崔会长觉得我这茶膏的滋味如何啊?”荣睦对此视而不见,刻意回避着关于价钱的话题,只是笑盈盈地问道。
“比起之前的茶膏来,虽然少了一丝豆香,但却多了一份独特的甘甜滋味,与鲜竹沥的味道十分相近,如果所料不差的话,此茶膏应该还有降火败毒之功效。”崔彧清了清嗓子缓缓道。“荣镇守本事不小,竟然能弄到这般玩意儿,倒是出乎了老夫的意料。”
“崔会长真是见多识广,明察秋毫啊!”荣睦见崔彧对茶膏的评价颇高,趁热打铁道。“所以,这个新口味的茶膏的价钱不是不可以涨一点了?”
“荣镇守好真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崔彧白了荣睦一眼,似乎并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此番我一共带来茶膏一万四千五百斤,其中有豆香味的四千五百斤,甘甜味的一万斤,之前是每斤一百二十铜币,现在一百五十铜币,不算太贵吧!”荣睦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旋即故作委屈道。“当然,茶膏的质量与口感并非加价的主要原因,而是那如虎狼般的宗室王朝军队,不但令我出行不便,还徒然增加了不小的风险,所以……”
“所以要怪宗室王朝咯?”崔彧似笑非笑地看着荣睦,仿佛一眼能将他心中所想全部看透一样。
荣睦平静地点了点头。
“这个理由倒是勉强可以说的过去。”崔彧深吸了一口气,略作思考后,精明一笑道。“不过你先前可是答应我会再准备一万五千斤的茶膏,现在可是足足少了五百斤啊,加上我已经支付了一百二十万铜币的定金,所以,按照你违约在先来处理的话,我只会支付你四千五百斤茶膏的钱,也就是六十七万五千铜币,这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咳……”荣睦刚刚喝进嘴中的茶水,还来不及咽下,就被呛得剧烈咳嗽了几声,涨红着脸道。“崔会长,五千斤豆香味茶膏,每斤一百二十铜币,一共六十万铜币,一万斤甘甜味茶膏,一百五十万铜币,加起来一共是二百一十万铜币,崔会长你怎么才算出了一百八十七万铜币呢?”
“这三十七万铜币是罚款。”崔彧一脸漠然,拿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颇为强硬道。“所以我再给你六十七万五千铜币就两清了!”
“崔会长所言不差,我荣睦的确是比约定的少了五百斤茶膏,但现在可是战乱时期,这兵荒马乱的,稍不留神,就会成了宗室王朝军队的刀下鬼,所以别说是少了五百斤,就算是少了五千斤都再正常不过了,毕竟在金钱和小命面前,还是小命更为重要。”荣睦提高了声音,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再说了,我还要养活横溪岭跟常家坡的那些个流离失所的百姓,这点铜币可还不够他们几个月的吃饭钱呢!”
“好吧,看在那些流民的份儿上,我付你九十万铜币吧。”崔彧只是沉吟了片刻,竟然痛快地答应了,转过头道。“韩忠,给我拿九十万铜币来。”
“多谢崔会长成全。”荣睦见崔彧今天居然如此痛快地答应,心中顿时有些后悔,恨不能再多涨些价钱,这样以来,既可以满足各种开销,让自己的实力快速增长,也能够完成自己修筑城道的愿望,造福一方。
但他转念一想,眼前的这个崔彧似乎跟之前有些不大相同,尽管从表面上来看,无法一探究竟,可心中总有一种感觉,崔彧肯定还有别的打算。于是,他很想在一手交茶膏,一手拿钱后走人,以免横生枝节。
说话间,韩忠已经将两个木箱打开后放在了桌上。荣睦只是随意扫了眼里面码放整齐的铜锭,早已没有了第一次来此交易时激动的心情,毕竟现在手上的铜币已经超过两千万之巨,尽管不属于自己,但也没有了当初的新鲜感。
“荣睦有事在身,先行告辞了,崔会长多多保重!”早已打定主意的荣睦立刻起身,就欲离开。
“荣镇守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崔彧咂咂嘴道。“不知是不是有更大的买卖急着去做呢?”
“哪里有什么大买卖啊,无非是混口饭吃而已,我可不能像崔会长这般,有功夫养尊处优,不然吃了上顿可就没有下顿了。”荣睦只得讪讪一笑,将桌上的两个钱箱盖好,递给戴瑞一个,自己抱起另外一个,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毕竟崔彧的表现,与他的猜测越来越接近。
“哈哈哈,荣镇守真是越来越会开玩笑了!”崔彧堆起满脸的皱纹,朝着荣睦摆摆手。“还有一位重要的人物想见见你呢!”
“重要的人物?”荣睦心头顿时一紧,恨不能拔腿就跑,但他知晓这里乃是崔彧的地盘,自己的本事再大,也难以逃遁,加之今后还要与他做茶膏以及其他生意,只好硬着头皮收住脚步,故作十分好奇地道。“我荣睦不过只是一个如同草芥一般的小人物而已,怎会认得什么大人呢,一定是崔会长搞错了,拿荣睦开涮吧!”
“晔雨先生,老夫已经将人给你带来了,但是能不能留得住,就由不得老夫了。”崔彧连忙起身,极为恭敬地对着面前靠墙的书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