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荣睦思索解决之法的时候,一座临时的指挥营帐已经迅速搭建完成,于爽等人面色阴沉地走进其中,连坐下的心情都没有,皆是站在摆着地图的桌前。
“现在距离坝阳城还有多远?”于爽拿起毛笔问道。
“还有不到四十里。”文军师回道。
“嗯。”于爽在地图上做了一个标记,眉头紧锁地看着文军师,忧心忡忡道。“刚才侦察兵来报,坝阳城的西门紧锁,仅有东南北三个大门正常开放,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不可能,我十分清楚格长老的为人和能力,坝阳城绝不会出现能够抗衡他的人。”文军师眉头微皱,阴翳的面色变得更加阴沉,空洞的双目望向坝阳城的方向,似乎想要从中获得些许的答案,可最终还是未能得偿心愿,许久终于开口道。“该不会是坝阳城想要借机故意提高赋税?”
“提高赋税?”荣睦顿觉这条突如其来的变故,就是最大的机遇,于是连声问道。“这赋税从何而来啊?”
“荣校尉可能有所不知,我宗室王朝虽与万山王朝交战,但双方的贸易往来则并不受此影响,依然可以畅通无阻。”屈先杰耐心解释道。“只不过双方交易的商品,则需要交纳三成的通关赋税而已,比起内部买卖一成或是两成的赋税来说,要高出一些,但好在通关贸易利润丰厚,商人们也就不会在乎这点赋税。”
“多谢屈司马指点,末将常年混迹在站场,对此事知之甚少。”身为商人子弟的荣睦,尽管也对金钱有着狂热的追求,但在小命面前,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因此,对于这样一个可乘之机,快速得动起了脑子。
“荣校尉不必客气。”屈先杰摆摆手,对着于爽道。“据我所知,今年铁峰城的棉花丰收,量大价优,按照以往的规律来看,万山王朝不但不会借机提高赋税,反而还会略微降低一些,从而吸引更多的棉花商人来此交易,文官们在收取赋税的同时,也会参与其中,将更多低价的棉花及其衍生商品加价销往磐龙郡其他城池,赚取更多的利润,满足他们的各种开销,特别是……”
“这些个贪得无厌,只知道赚钱的文官,跟我宗室王朝的没有什么区别,大难临头,还不知死活,依然只顾着眼前的蝇头小利。”文军师阴翳一笑,露出鄙夷的神态,双眼通红道。“所以,请于司马放心,格长老安排的事情,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我等就莫要在次耽误时间了,快快动身攻占坝阳城,以免横生枝节啊!”
“文军师稍安勿躁,现在距离坝阳城不过仅有四十里之遥,顶多两个时辰就能赶到,如果发生变故,可做缓冲之用,让我等全身而退。”多年的征战,让于爽变得有些多疑起来,只见他眉头微皱,目光有些闪烁,显然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所以必须得观察仔细,否则一旦坝阳城内有诈,我等可是有去无回啊!”
“文军师所言并不无道理,于司马的考虑同样也在情理之中。”屈先杰深知自己只是过来助阵,此役并非主角,所以不敢公开表示支持谁,只好打了个圆场,谁也不想得罪。
于是,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僵持,所有人都眉头紧锁地盯着地图,仿佛要在上面看清坝阳城内的情况,好做进一步打算,但结果只是无功而返。
此时,指挥营帐内的其他军师见状,终于开口讲起话来。可能是因为被文军师压制的太久,也排挤的太狠,场面一下子变得有些失控。
“要我说,就不如赌上一把,毕竟我们实力占优。”
“不错,万山王朝那些蝼蚁,见了我们定然屁滚尿流。”
“他们绝对会弃城投降的!”
“简直胡扯,万一城中有诈,我等岂不是要葬于此地?”
“即便坝阳城守军不堪一击,那磐龙郡守军可不是吃素的!”
“就是,一旦万山王朝再乘胜追击,我铁峰城岂不危矣?”
虽然这些个军师的能力一般,水平有限,连坚持自己意见的证据都找不出来,只会一味的臆想,显然比起文军师来要相距甚远,三言两语中,明明一件很直观的事情都能离题甚远,不知所云,令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焦躁不安起来,由此可见,他们搅局的本事却着实不小。
生性有些敏感,喜欢察言观色的文军师的脸上的表情,则更加阴沉,甚至变得有些发黑。这些个平时在自己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军师,竟然敢在这个关键时刻胡说八道,着实令他十分不满,但碍于自己清高的秉性,只好隐忍不发。
于爽则并不在乎这些,对于他来说,如何做决定要比不做决定更为重要。虽然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可没有任何一个武将想要失败。
“咳……”荣睦见所有人都偃旗息鼓,思索了半天的妙招,再经过仔细地推演之后,终于到达了一展头角的程度,于是轻咳一声,拿出了三等校尉的低姿态,请求的目光停留在于爽身上。“末将现有一拙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于爽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他根本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所有人都毫无建树的情况下,荣睦居然毫不怯场。
于爽话音刚落,场中所有的目光便是全部聚焦在了这个看上去不过只有十二三岁的清瘦少年身上。
“多谢于司马!刚才听闻屈司马关于双方通商一事大受启发,加上文军师的一番指点,遂胡言几句,还望诸位不吝赐教,并多多包涵。”荣睦对着于爽一抱拳,朝着投射在自己身上所有的目光露出了一个极为自信的笑容,朗声道。“既然城中情况不明,那么我荣睦甘愿充当先锋,卸下武器装备,化作商人,带领部分兄弟,赶往坝阳城内一探虚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