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人要将我就地正法,可有这回事吗?”
这时,只见一个清瘦的少年缓步走进政令房,面带和煦笑容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像是与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一般,恨不能立刻赶上前去,与之痛饮几杯,好好叙一叙旧情。
只不过,他双目中透出的森寒之气,则彻底将脸上的表情翻篇,直接无视了他们胸前分别戴着镶有白色珍珠的黑色檀木仙鹤胸配以及由三把短剑和盾牌组成的血铜胸配,也不在乎他们是万山王朝镇守和一等校尉。
场中,刚才还摇摇欲坠,随时都会轰然倒塌的杉鹭镇一方的军心立刻得到了稳固,气势也得以恢复,所有人的脸上皆是涌现出了狂喜之色,呼吸都变得有力了许多,刚才还弱势的局面,大有势均力敌的样子。
“荣镇守!”已经与柳宋二人对峙了好几天的林家树和胡秀连忙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也随之垮塌,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立刻站起身,满脸激动道。
“荣睦,见到本校尉,还不快快下跪认罪!”宋铁岩虽然没有见过荣睦,但听见林胡二人称呼这个十二三的少年为荣镇守后,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只见他胸前还佩戴着绿色的仙鹤胸配,这才反应过来,他只是个代镇守而已,于是更加肆无忌惮道。“如果态度好的话,兴许我可以让刽子手把刀磨得锋利一些,好让你死个痛快!”
“二位受惊了!”荣睦对着林胡二人一拱手,在安抚了他们的情绪后,若无其事地瞥了眼宋铁岩,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冲着柳天祝冷笑道。“如果所料不差的话,这位一定是柳天祝吧?两月前,柳明和宋文玺违规中举杉鹭镇状元和榜眼,现在你二人又在我杉鹭镇政令房内撒野,是不是有辱我万山王朝文官和武将的身份,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混账!”宋铁岩闻言大怒,就欲拔出腰间的血铜刀。
“慢……”柳天祝伸手按住了宋铁岩的右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扔向荣睦,一脸平静道。“受薛城抚之托,我二人特来彻查杉鹭镇镇守季腾海等人一案,还望荣镇守配合一二。”
“要我怎么个配合法啊?”荣睦上前几步,拆开信封,只见极为潦草的字迹跃然纸上,落款签名为薛文统,旁边则盖有鲜红的城抚大印。
“按照万山律典,此案重大,本应由薛城抚亲自来断,但薛城抚公务繁忙,无法脱身,所以交由我来审问。”柳天祝神态自若,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笑意,不紧不慢地道。“所以,立即将柳明和宋文玺等杉鹭镇文官从大狱内释放,待得我一一过问,重审之后,再做定夺。”
“柳镇守说笑了,此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根本无需重审,另外,这信上仅仅是让你带些柳塘镇的文官前来支持文官大面积沦陷的杉鹭镇而已。”荣睦放下书信,见柳天祝摆出了镇守的官威,丝毫不惧道。“至于你说的那些事情,上面可是只字未提啊,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假传政令呢?”
“荣睦,本镇守只是给你一个台阶下来而已,若是我按照政令办事,你觉得你这个代镇守的位子还能坐得牢吗?”柳天祝目光飘忽,傲气十足地道。“所以,还是乖乖地将柳明和宋文玺给我放出来,这笔账咱们可以一笔勾销,至于下一笔账嘛,还得看看你的态度如何。”
“原来二位是来杉鹭镇捞人的啊!”荣睦故作恍然大悟,走到林家树和胡秀中间的椅子前坐下,端起桌上的一杯茶痛饮了几口,思索了片刻后正色道。“至于支援我杉鹭镇文官一事,好意我领,人我不要,所以,十分抱歉,这两件事恐怕都不能如你们所愿了!”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宋铁岩怒极反笑,像看死人一样的向荣睦投来了漠然的目光。
“呵呵……”柳天祝闻言,脸皮不自觉地抖了抖,这么多年以来,他的官职虽然未至副城抚,但在森木城所辖各镇中的地位却是最高,加上他几乎是薛文统的马前卒,所以这十多年以来更是无人敢惹,今天之所以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是因为根本没有将这个初出茅庐,连毛都没有长全的荣睦看在眼里。
眼下,这个软硬不吃的小子,犹如一记响亮无情的耳光,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让他在同僚与亲信面前颜面尽失。
“这是本案的所有卷宗的副本,按照万山律典,原件已经全部上交森木城,所以它与原件的作用相同,请二位过目。”林家树见荣睦如此强硬,心中不由地一颤,同时对荣睦多出了不少赞赏之情,全是涌起一阵热血,想要以唇相讥,为荣睦助拳,但身为官职最低的文书,长期以来的森严制度,形成的僵化思想,还是无法令他敢于与之正面交锋,只好拿出十来个卷宗放到柳天祝面前,以这种方式来支持荣睦。
“这些虚假之词,骗骗自己也就罢了,竟然还拿出来现眼,简直有辱文官二字。”柳天祝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身上散发而出的镇守风度不减反增,不屑瞥了眼桌上的卷宗,不以为然道。“如今本案关键的人物,季腾海的情况如何啊?”
“你不说,我倒还差点忘记了,季腾海当时狗急跳墙,将柳明当做人质,打算来个借刀杀人,想要将这杀人的罪责嫁祸于我,还好我眼疾手快,没有让他得逞,如此一算,我还是你儿子的救命恩人,如今你不念这份恩情也就算了,反而来此刁难于我,我进入仕途的时间尚短,不知文官是不是常干这些恩将仇报的事情啊?”
荣睦拍了拍脑袋,故意显得百思不得其解,他并没有顺着柳天祝的话往下说,因为此案毫无疑点,所以拐着弯得嘲笑起了柳天祝,以自己的方式进行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