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后面还有一句,也许会就此成为废人,永远都无翻身的可能,可也许反而还会因祸得福,突破现在都难以达到的极限来安慰,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愿意会期待出现失败的结果。
“嗯……”柴恩发出一声长音,苍老的声线回荡在房间内,伴随着众人屏息凝神的目光,他将盒子打开,犹如骄傲的孩童一般,得意的笑容令人忍俊不禁。“此药已成!”
荣睦似乎早已忘记了迈步向前,只是把脖子伸长,看见里面里装着的墨绿色丹丸已经变成了翠绿色,明白柴恩所谓的那句“我先看”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其中定然藏着他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
“荣镇守,你还在等什么?”柴恩戏虐一笑,把盒子放在了桌子上,一脸平静地看着荣睦,就好像刚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多谢柴先生费心!”荣睦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极为恭谨地对着柴恩施了一礼,努力控制着激动的情绪,将盒子捧在手里,一阵暖人的余温随之散发而出,令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此时,他有一种随时都会将其掉在地上的奇妙感觉。
“此药最好在中毒时分服用,这样成功的几率会大上不少,另外,服用后,体内的气血可能会变得不受控制,精神也是也可能出现幻觉,不过我想以墨先生的定力,这些应该都不成问题。”柴恩笑而不语,缓缓站起身,拖着有些疲惫的双腿,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有劳柴先生了!”一直都处于精神紧绷状态的墨先生,竟然也极为罕见的出现了神游的状态,所以柴恩的话他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多少,所以见到后者要离开,也是连忙抱拳道谢。
众人见状,也是十分识趣地离开了房间,刚才还热烈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冷清了起来,但依然给人一种窒息之感。毕竟荣睦和墨先生等待这个时刻实在太久了,尽管距离墨先生中毒才过去了两三个月时间,可眼下形势危急,前有石川郡特殊郡试,后又郜家、云苍宗和薛文统等步步紧逼,正是着急用人之时,而墨先生乃是难得的高手,而且又见多识广,还有帅才之风等等无法替代的优势,因此,他的健康直接关系到荣睦接下来的形势。
荣睦双手捧着丹药,走到墨先生旁边,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便是解药嘛?”墨先生同样一脸凝重地盯着荣睦手中的翠绿色丹丸,脸上的肌肉都不自觉地抽搐着,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要知道,面前的虽然被称之为解药,可成功的几率顶多仅有三成而已,一旦失败,轻则成为废人,重则定然一命呜呼。
而若是不解毒的话,顶多不能与人交手,随着年龄的增加,体质也会变得虚弱许多,对于性命来说,威胁不大。只不过这样的苟延残喘的日子,与墨先生的性格有着极为激烈的冲突。
“老……老师。”荣睦一时语塞,在狂跳不止的心跳中,大脑也乱作一团,他明白,墨先生此时定然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要知道,万山王朝会出现古木花这类所谓能让人长生不老之物,背后定然有着人们对于生命的无限渴望,而眼下的选择与生死抉择无异,于是,带着这种极为复杂的心情胡言乱语道。“今后的路,定然需要荣睦亲自来走,若是途中铩羽而归,做个普通的商人,也可混迹下半辈子,而老师若是……”
“呵呵,不必多言,生死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因为我不是没有死过!”墨先生恢复了常色,嘴角甚至还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中也满是往日的淡然。只见他十分坚定地拿过丹药,昂起头颅,一口便将之吞下,伴随着喉咙颇为自然的起伏,他将盒子放回到荣睦的手中。
“这……”虽然这一幕在荣睦的脑海中,被无数次想象而出,可当其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时,还是被这一幕惊得哑口无言。
“荣镇守,时不待我。”墨先生摇头一笑,转过身,犹如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看着彻底沉寂下来的房间,荣睦心中顿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酸楚。尤其是墨先生那般明明面对生死抉择,可又轻描淡写的从容,令他十分动容。的确,在万山王朝这个磐石大陆的小小一隅之内,普通百姓过得十分清苦,每年付出极大的辛苦,收入除过吃饭之外,却又所剩无几,并且,还得努力地活下去。
而那些个势力家族、高级别的文官武将以及财大气粗的商人们,则又过着穷奢极华的日子,在他们眼中,普通百姓就如草芥一般,而护卫头子的那句屁民,更是说明了这个阶层飞扬跋扈,凶残无比。更令人感到愤怒的是,眼下大敌宗氏王朝威胁其外,内部云苍宗等势力又荼毒其内,他们不过置身事外,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一样。
想到这里,荣睦体内的血液不禁沸腾了起来,整个也随之精神了不少。只是身上还未痊愈的伤,令他还未发泄出心中的情绪,就被冷汗打湿。
于是,荣睦连忙洗了一把脸,无可奈何地躺在床上,闭起双眼,不再被这些不公的事情左右自己的情绪。由于在柴恩制药前刚刚睡了一觉,虽然现在已是子时,可一点睡意也没有,只好思索起下一步的打算来。
按照之前与陆家合作的约定,元盛元年的元月,要让柴恩的学徒获得学徒下等医师、药师或者医药师的身份。所以,接下来必须得赶赴森木城,参加这个门类的应试。可柴恩自从离开杉鹭镇后,一路上从未提及此事,加之之前他对这些个等级嗤之以鼻,荣睦也不好再问,只得等待明日来临后,主动去问柴恩的意思。
当然,袁魁曾多次说过,要荣睦来森木城详谈。但森木城内最大的死对头薛文统定然会虎视眈眈,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会重蹈杉鹭镇的覆辙。
“随机应变吧!”荣睦喃喃自语一声。其实他很想借胡思乱想的时间,听听隔壁墨先生的动静,若有意外,立刻赶去查看,只不过那儿犹如一间空房般,连一点异响都未曾发出。于是,在等待中,荣睦终于抵挡不住困意,沉沉地睡去了。